但是对方却不依不饶地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就像是一道影子。
铃木雅也不想和他纠缠,自顾自地往前走,但是他显然低估了对方的毅力。
终于,铃木雅也停下了脚步。
他还是转过身去直视面前的人,他几乎是克制地问出了那句:“跟着我是有什么事吗?”
一头蓝发柔软得就像一只无害小羊的少年不理解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诶?”。
但是他并没有因此放开那只攥住铃木雅也的手。
对方歪了歪脑袋,无害地关心道:“你没事吧?”
哪里来的烂好心的人。
铃木雅也在心里无语地想道。
他不再理会对方,想着自己这样的态度对方自然会退却。
但是,并没有。
对方还是默默地跟着他,看起来真的很担心的样子。
铃木雅也在一瞬间想到以往总是跟在他人身后的自己。
虽然只有一瞬。
可与以往不同的是,那股想要迫不及待的摧毁一切的躁动暂时被压了下去。
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在不耐烦时就直接挥开对方的手,而是顺势去用自己空出来的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借此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喂,你的名字。”
蓝发少年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铃木雅也,最后千言万语都变成了短短的名字。
“冰织羊。”
铃木雅也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人的距离有些太过亲密,说话间交换的都是彼此的气息。
但是铃木雅也并没有别的更多的想法,他只是单纯地想寻求一种慰藉。
又或者说,他只是单纯地想逗逗冰织羊。
他只是想看看这张平静地脸上出现别的漂亮神情。
短暂地,轻轻地。
还不等铃木雅也做出别的行动,冰织羊却主动地手环住了铃木雅也的腰。
他给了他一个温柔的拥抱。
就像是在拥抱一团轻轻的、柔软的棉花。
冰织羊很早就知道铃木雅也了。
从铃木雅也加入立海大网球部并在赛场上活跃时,冰织羊就已经知晓了对方的名字。
起初这个名字出现父母的口中,这对极力想要把他培养成优秀运动员的偏执父母在提起这位天才时总是带着羡慕。
“那孩子还真是可怕啊,才国中就已经达到了这样的水平。”
而往往这个时候,母亲的手都会搭在冰织羊的肩上,很认真地说道:
“但是我们羊也不差的,你一定会成为世界第一的射手的。”
冰织羊以为这就是爱。
直到他听见了父母的争执,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两人梦想延续的可悲载体。
“要是羊得不到第一,我们就离婚。”
平日里总是笑着嘱咐自己营养搭配,并总是安排好每一餐的母亲对着父亲歇斯底里地嘶吼道。
“当然了,”暴怒中的父亲像是一头狮子般不肯退让,“要是你生的孩子有铃木雅也那样的天赋,我们现在至于这样辛苦吗?”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吗?”
冰织羊沉默地站在门口,无声地聆听着这个分崩离析的家庭。
不慎坠落见到慌乱不已的父母那脸上毫不掩饰的焦虑神情时,冰织羊很清楚的知道——
自己是最后维系这个家庭的存在了。
他继续踢着不喜欢的足球,也在别人口中或多或少的听说着铃木雅也在国中生体育界的传说。
但他从不主动关注。
他只是偶尔在路过,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时会驻足停留那么片刻。
按一般的发展来说,冰织羊应该讨厌上铃木雅也。
被对比并不是对方的过错,但是难免差距总会伤害到落后的一方。
但如上所说,那是一般的发展。实际上,冰织羊并不讨厌铃木雅也,虽然也谈不上喜欢。
喜欢与讨厌都是过分表达的一种情绪。
冰织羊只希望维系住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
只是铃木雅也偶尔会让他联想起曾经母亲温暖的手与鼓励的话语。
“我们羊一定会成为世界第一的射手的。”
铃木雅也,在冰织羊整个足球阶段以他本人并不知晓的方式如影随形。
比起诅咒,更像是战无不胜的祝福。
“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
冰织羊跟上铃木雅也是出于不可言说的隐秘担忧,见到对方现在平复了心情,也便自然放下心来。
铃木雅也顺从地离开了这个不算拥抱的拥抱,甚至默默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有些奇怪,但好在还算能接受。
冷静下来的铃木雅也想,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铃木雅也并不贪心,所以点到为止了。
“我叫铃木雅也。”
难得好心情的铃木雅也算得上好说话。
冰织羊点了点头,礼貌地说道:“嗯,我知道你。”
就在铃木雅也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从一开始就很平静地冰织羊就主动开口道:
“没关系,这件事就当做秘密好了。”
铃木雅也的秘密,冰织羊听到了。
他在无言地说,抱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