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光赫笑笑,语气却带着一丝寒意,“阿霜,你真心觉得将这些事情告知他们,他们会有多放在心上吗?”
“自打你父亲身陨之后,宗主便不怎么处理宗门中的大小事宜,至于那群长老,更是完全不管。”
沈霜沉默,此话倒是不假。
想到宗门中那帮对大事小情都不过问的长老们,竺光赫神情嘲讽,“一群身居高位的老东西,平日只盯着手下那一亩三分地,今日嫌别人手下多一处灵泉,明日妒别人的弟子取得了什么新成就。”
“平日里喝茶赏花,过惯了优哉游哉的日子,真等到斩妖除魔的时刻,他们还提的起剑吗?”
沈霜有些惊诧地抬眼。
竺光赫是宗门公认的光风霁月、清雅端正,向来温柔克己,从未对谁说过什么重话,现如今却这般评价那群长老,看来他们平日的无所作为确实是引起众怒。
“待回去再看吧,若他们真不打算作为,我们便行动。”沈霜道。
“好。”竺光赫笑了一下,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的模样,“那便等回去看看各位长老打算如何处理吧。”
此时殿下飘起如针般细细密密的春雨。
烟雨朦胧间,越尘疏目光沉静,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心情也像被细密的针线穿过一般,情绪随着被雨丝轻打的竹叶上下颤动。
倏而,他嗤笑了一声,转身看庭外池塘中的游鱼。
阿若从房中出来的时候,不过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对上一群人探究的目光,他梗着脖子理直气壮,“我、我已经跟你们小师叔说清楚了,总该放我走了吧?”
趁着一行人鱼贯涌入房内,他贴着墙边,蹑手蹑脚地准备溜走。
结果却迎面撞上越尘疏。
阿若小声道:“大人,您就放我走吧,我再也不犯了,保证以后远远绕着沈道长走,您放心。”
对着越尘疏略显阴郁的神情,阿若紧张地不住吞咽口水。
结果——
“他们是好结果吗?”
阿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越尘疏语气放缓,一字一句地问:“所以,那只狐妖和这道士,有好结果吗?”
阿若回想起白姑娘离去前交给他信的语气,分明不是告别,而是永别。
她说自己已经麻烦那道士很久了,现在要带着妹妹去游历人间,可事实上,无非还是她用自己的妖力给琵琶再续最后的时光,若她不肯放弃,大概率两人最后会双双陨落。
“怎么可能啊他们中间隔阂太多加上非我族类定然没有好结果的。”
他紧张地一口气说完,睁眼时却发现越尘疏神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变好。
完了,说错话了。
阿若突然想起眼前之人和那位沈道长,跟白姑娘和宁云颇有些相像,后知后觉地找补道:“其实不然,您跟沈道长肯定会长长久久,跟白姑娘他们这种缘分已尽之人不一样哈哈。”
阿若都不敢想自己硬挤出的笑容有多命苦。
等死之际,他却看到越尘疏手指倦怠地摆了摆。
看懂了含义,阿若当即飞速滚开,“大人再见!”身影一溜烟似的飘走了。
越尘疏留在原地,垂下眼睫,“果真……都没有好结果。”
无论是母亲和那个家伙,还是那个魇妖和书生,到现在这两个,这些并非同一族类的爱情故事都以可笑的结果收尾,通通是兰因絮果。
还真应了苍酒那句话。
一缕细雨被吹到越尘疏冷白的面颊,恰好落在他眼下,宛若一滴无意间落下的泪滴。
他伸出手轻轻拭去,雨滴被擦掉,连一抹水痕都未留下,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恰如他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与呢喃。
沈霜他们进入房内时,宁云已经收拾好了情绪,甚至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反过来打趣他们。
“你们一个个怎么苦大仇深的,脸皱的跟小苦瓜一样,师叔我还没死呢,不许哭丧。”
宋竹月看着小师叔强撑的模样,心疼到无以复加,眼眶红红地骂道:“你这个死恋爱脑,就算疼死你我也不会哭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个妖,平时你还说我们蠢呢,我看你才是那个最大的蠢货!”
宁云被骂也不生气,从床边扯了块布给宋竹月,“害,这不没死吗。”
“我们这些实力强劲的人历经情劫也是在所难免,毕竟修炼上没吃什么苦头,感情上受点挫折,也是天道安排,无妨。”
他倒是一脸潇洒超然,气得宋竹月将那块布揪成歪七扭八的模样。
“天才了不起啊!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