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入金额:‘3000’,忐忑抬指,点击转账,屏幕立马弹出提示——
‘你已不是收款方好友,对方添加你为好友后才能发起转账’。
“…………”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一泼冰凉的水往许遂宜头顶直直泼洒,凛冽的寒气瞬息沁进心房。
困在湾月桥那场凛风蒙雾里的人,终归只是她一个人。
差点儿忘了,是她自己亲手将他推开的啊,她没有任何资格难过的。
人真的是很矛盾的生物。
-
许遂宜睡眠质量谈不上好,但从没像今天这样极其不安稳,似醒非醒,脑神经异常活跃,脑海里游浮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
一会儿是中年大叔那张猥琐.邪.淫的脸;一会儿是她妈妈控制欲爆发时怒吼她的样子;一会儿是她按要求穿着不合身的礼裙,硬扯着甜笑表里不一的应承时家那场以商业为目的的联姻局;一会儿是高中时那群男生在他耳边念叨一些捕风捉影的黄谣;一会儿又是梁惟亨凶神恶煞的和她说:‘你给老子滚,别出现在我眼前碍眼,我特么很想弄死你知道不……’
……
许遂宜额角沁了层冷汗,心脏跳动频率剧烈,胸口震动起伏。
她猛地一下惊醒,睁开眼睛,喘着急气,定定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愣神,一时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
脑子昏昏沌沌,一直重复着她在梦里脑补出他说的那句话,‘你给老子滚,别出现在我眼前碍眼……’
滚…
碍眼…
……
许遂宜虽然从没听过梁惟亨用那种语气说话,也没听他说过任何脏话。但自重逢以来,他看她的神情无一不是冷漠疏离至极的,稍稍结合一下,就能联想到他心里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许遂宜不停的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从纷乱如麻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良久,
缓和了好些,才有清醒的实感。伸手捞起床头的抱枕,垫靠到腰后,坐了起来。拉开台灯,又摁开了天花板的水晶吊灯,炽白光束照亮了整个房间。
许遂宜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
02:57
在躺下来继续睡觉和起来修改论文两者之间挣扎了好半天,而后,选择了爬起来点只安神助眠的香薰蜡烛,继续睡。
论文是改不了一点的。
窸窸窣窣拆开蜡烛的包装盒,忽然想到她没打火机,目光在那根粉白色的烛芯上盯了两秒,
下意识想:去找他借?
但不到片刻便被她掐停。
凌晨了都,他肯定睡觉了。
许遂宜轻叹了一口气,把蜡烛搁放到桌面,认命的捧出笔记本电脑,支起来,打开论文,开始认真统改……
a部分还没改到一半,胃里传出一阵咕噜咕噜声。她大力地闭了几下眼,用手紧紧压住腹部,强迫自己不因其而分心。
二十分钟后,
胃囊奏响的饥饿曲有力且昂扬,实在搅心乱神。许遂宜再也忍不了,烦躁地关上电脑,站起身靸着拖鞋,准备去冰箱里拿点吃的垫巴两口。
走到门边,将门把手往下压,动作极轻地打开房门,先探出一个脑袋从走廊看过去。
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亮开手机屏幕,轻手轻脚地走到走廊客厅交接处,欲抬手去摸客厅灯控开关,耳边忽然传来细微的声响,许遂宜手一顿,竖起耳朵细细听了一番,
‘呲嚓’——
‘沙沙’——
‘淅淅索索’——
脚步声?杯子触碰桌面声?窗帘拉动声?极轻。
梁惟亨?
但半盏灯都没开,今晚也没月光,一片黑茫茫的,他有夜视?不能吧…
那有没有可能是老鼠?
但老鼠哪能发出人脚落地的声响。
难道是小偷?!
不会吧…我去!救命…
思忖到这,许遂宜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急忙把手机屏幕按灭,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对策。就在她正开启脑补入室盗窃恐怖情节时,听到了梁惟亨低磁的声音:
“嗯。”
“知道。”
“还有话么?”
“不说挂了。”
“我没什么耐心。”
……
“什么时候来繁阳看外婆?”
“进剧组前不需要和我报备。”
……
许遂宜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偷听别人打电话总归是不礼貌的行为,她转身轻迈步准备先回屋,等他打完再出来。
灯忽开了,许遂宜下意识转头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