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狡黠的眼睛一弯，嬉笑着说：“当时我又不认识你们。”

苏倾语看着她道：“你们铺子是哪家？来云裳宴好几年了么？”

“帛衣铺。来云裳宴三年了。”女子漫不经心地答。

“依你之言，你既然这么讨厌她们，为何每年还来？”

听到这，女子冷笑一声，“不来不行啊，她们小气得很，会说凭什么你前一年来，今年不来？然后在那叽叽歪歪，说是不是看不起她们？自顾自给你使绊子甩脸色。”

她学着碧长青她们平日的腔调，末了自己听了都想吐，阴阳怪气道：“她们还要观众和夸奖呢。”

见她这副模样，苏倾语憋笑地看她，也喜欢她直爽的性格，于是安慰道：“会好的。”

女子长叹一声，“说得轻巧啊——碧长青她们不会让的。”

她张了张口，似是想起了什么，却低头扒饭，不再说了。

她旁边的姑娘往她身边凑了凑，“来者是缘，我们要不要把簪子分她们一点？”

女子一拍脑袋，“哦”了一声，“可以啊！”她停了手上的动作，弯下腰去，从一个随身带着的袋子里拿出漂亮的花簪来，一个个分给烟裁坊的姑娘们。

“喏，这些是我们自己晒的花簪，分给你们。反正这次云裳宴过后，我们就不干这一行了，也不会再见了。”

苏倾语惊诧道：“为什么？是因着云裳宴么？”

女子沉默着没答话，方才那位姑娘道：“东家直来直去的性格早就惹她们不满了，哪怕来了这云裳宴，也要被她们诟病的。就想着，不受她们的气了。”

苏倾语问道：“之后想去做什么？”

女子笑笑，“再说吧，跟着我的一群姐妹们做什么都行。”

……

饭后，大家都在庄内漫步，看着挂着的那些衣裳。

好似午时一过，时间就过得格外快，不一会便到了揭晓“云裳铺”的时候。

此时太阳缓缓下山，不再烈日炎炎，带着一丝清爽。碧长青缓缓走至锦裘前的高台上，手里拿了三枚获得“云裳铺”衣裳的牌子，合着抵在手心之间。

底下的人或带着希冀或期待地看着碧长青，就见她眨了眨眼，笑着说道：“是揭晓今年云裳铺归属的时候啦。”

她说话之时，三件华丽非常的衣裳被推上了高台，与锦裘放至一处，正是绕庄时众人期待的那三件衣裳！

“碧姑娘，快说快说，这三件都是哪家铺子做出来的？”

“第三件太漂亮了，不知是哪家的手笔啊！”

见众人捧场，碧长青笑意更浓，眼睛都弯成了个月牙，随即分开了双手，将手心中的圆牌攥在手里，一个个念道：

“第一位！制作坦领轻纱裙的绣锦坊！”

果不其然，那位绣锦坊的掌柜笑开了眼，下一秒，在人群中被簇拥着讨好，好不热闹！

“第二位！制作百褶豹裙的绣花阁！”

一位沉默寡言的女子默默抬起了头，朝着高台上的碧长青挥了挥手。

“第三位……”碧长青看着圆牌上的字，念不出口似的止住了话，满脸的笑意都化作了面目扭曲，她咬牙切齿地强撑道：

“制作隐光绸霓裳的……烟裁坊。”

全场鸦雀无声。

直到众人缓过劲来惊诧地说道：“烟裁坊？！是锦绣街那个烟裁坊么？！”

“她们家是不是宴会开始前还大放厥词要与华锦庄比上一比的？”

“没想到她们真有本事啊？”

高台上，碧长青脸色阴沉，周身低气压，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喊“获得云裳铺名头的铺子”上台来。

其他两位不敢触她的霉头，听着烟裁坊的名字也甚是忧思，小心谨慎地上去了。

苏倾语反倒不惧这些，她挑了挑眉，跟小狐狸似的，笑眯眯地上了台去。

她第一次来云裳宴，在她们眼里也不知这些关窍，碧长青对着她的笑脸反而哑了声。

“你们不厚道啊！这等好事都不告诉我们！早就猜到了，是不是？”

方才一起吃饭的帛衣坊的姑娘们眉毛都快扬到天上去了，真心为她们高兴。

玉桃嘻嘻地回怼道：“那时与你们不熟！”话虽如此，她却戴着她们给的花簪，笑得很温柔。

有人欢喜有人忧，却不想，籍籍无名的“烟裁坊”获得“云裳铺”的名号后，反而像把名头在云裳宴炸了开来！

暗地窃喜的比警惕愤怒的更多，大家都在想着：烟裁坊能拿这个名头，明年，我是不是也可以？！

此刻，云裳宴才终于真正是“云裳”宴了。

……

待天际逐渐昏黄，第一场宴会才终于结束。与此同时，碧长青的身旁围了一群小姐妹们。

她阴沉着脸，说话不如白日那般轻快，压着嗓子道：

“明日便是云裳宴的第二场宴会，届时，贵女们都会来。难道就放任烟裁坊出头么？”

听她一言，众人冥思苦想，终于，一位小姐妹灵机一动，凑上去伏在她耳边，

“我们明日可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