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喜,你倒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拿捏男人的心。”
向喜随即低下头,谦卑地回应:“王妃过誉了,小女只是略懂皮毛,不足挂齿。”
王妃轻轻一笑,缓步走到向喜身旁,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你可知,这府中上下,有多少人想要爬上本王妃的床榻,又有多少人想要置本王妃于死地?”
向喜心头一紧,不明白昌乐王妃问这番话是何意,下一秒,便听昌乐王妃又问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向喜,你觉得本王妃爱王爷吗?”
爱吗?
她不知道,也不懂爱,她不明白爱一个人应当是什么样子,在向喜看来,王妃应当是爱昌乐王的,一个女人能为男人生儿育女,忍受他纳妾寻欢,还要操持府中上下事务,若非深爱,谁又能做到这一步呢?
但向喜不敢妄言,只是垂眸低声道:“王妃与王爷的感情,小女怎会知晓。”
昌乐王妃似乎也不指望她能给出答案,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这府中之人,都道本王妃善妒,容不得王爷宠爱旁人,更容不得王爷宠爱自己的妹妹,可他们哪里知道,这王府看似荣华富贵,实则却如牢笼一般困住了我,我这课心,跟死了没有区别。”
说到这里,昌乐王妃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
向喜听到这话,却不尽然,她觉得王妃的眼里分明还藏着爱意,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
转眼间,昌乐王妃的生产之期将近,向喜精心策划了一场大戏,她将真正的昌乐王妃送去了偏远的农庄,而用自己制作的画皮人偶顶替了她的位置。
临行前,昌乐王妃忽然对向喜说道:“向喜,我后悔了。”
“什么?”向喜一时不解,以为她是后悔要除去灵萱郡主,或是后悔离开昌乐王府,明明两人之前已经商量妥当,怎么临到头,她竟然反悔了。
昌乐王妃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握住向喜的手,缓缓说道:“我不想再回到这个如地狱般的王府了,昌乐王……我也不要了,不过是个男人而已,不值得我搭上一生,我宁愿隐姓埋名去过平凡的日子,向喜,你会为我开心吗?”
会吗?或许会吧。
这半年来,她与昌乐王妃日渐熟稔,关系愈发亲密,她也知道了,在昌乐王妃没嫁进昌乐王府的时候,她其实也是个天真烂漫的闺阁小姐,最爱在春日里放纸鸢,在秋千架上笑闹,只是这深宅大院硬生生将她磋磨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向喜轻轻回握住昌乐王妃的手,低声安慰道:“王妃能想通,这是好事。”
她稍作停顿,声音更轻柔了些,“我会让画皮人偶替你生下‘孩子’,从此世间再无人知晓你的去向。”
昌乐王妃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塞进向喜手中,哽咽着说:“这是我娘在世时留给我的,现在送给你。”她恳切地叮嘱,“向喜,你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我想你活着。”
活着吗?
向喜低头看向玉佩,只见其上镌刻着“平安喜乐”四个大字,她将玉佩攥于掌心,冰凉的触感却让她心头涌起一丝暖意。
目送昌乐王妃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向喜转身回到王府,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画皮人偶按照计划顺利“生产”,王府上下沉浸在王妃喜欢贵子的喜悦中,昌乐王也满心欢喜,每日陪伴在他们母子身边。
另一边,灵萱郡主的情绪却愈发暴躁,她绞碎帕子,嘴唇都咬出了血,愤愤地说:“那个贱女人为何还能生下孩子!我明明在她房中放置了那么多麝香!”
她猛然将化妆台前的东西摔在地上,碎片四溅,“哥哥如今眼里只有那个贱人和孩子,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向喜立于角落,低眉顺眼地为她斟茶,嘴角却浮现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灵萱郡主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些麝香早已被她悄悄换成了无害的香料。
灵萱突然又说道:“对,这孩子一定不是哥哥的,对,不是他的!我要去告诉哥哥,他一定是被这个女人骗了!”
说着,她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冲了出去,下人们急忙追上去劝阻,却被灵萱郡主粗暴推开,她赤脚穿过回廊,发髻散乱,状若疯癫。
当灵萱郡主闯入内室时,昌乐王夫妇正在逗弄小孩,谁也没想到一个人皮木偶竟能将王妃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
昌乐王不知对她说了什么,那“王妃”竟脸红起来,就在此时,灵萱郡主冲进内室,正好撞见昌乐王俯身亲吻“王妃”的额头,这一幕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哥哥!”她尖叫着扑上前,一把扯开襁褓中的婴儿,“这孩子根本不是你的骨肉!”
婴儿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昌乐王脸色骤变,一把扣住灵萱郡主的手腕,怒喝道:“你莫要胡闹了!”
他力道极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愤怒: “灵萱,回去!别打扰你嫂子休息!”
灵萱郡主满脸震惊,“哥哥,你为了这个女人凶我!你难道忘记了,我们……”
“灵萱!”昌乐王突然打断她,似乎害怕她说出某些不该说的话,“乖,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凶你,你先回去,哥哥一会儿就去看你好不好。”
然而,灵萱郡主却猛地挣脱开来,歇斯底里地哭喊道:“不好!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明明说过会永远护着我的!”她颤抖着手,指向床榻上“虚弱”的王妃,“自从她来了,你的眼里就再没有我了!”
昌乐王眉头紧锁,正欲开口,却见"王妃"突然挣扎着撑起身子,泪眼婆娑地拉住他的衣袖:“王爷别怪妹妹,她只是......”
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嘴角竟渗出一丝血迹,昌乐王大惊失色,连忙唤太医,再顾不上发疯的灵萱。
目睹这一幕,灵萱更是疯狂大笑,“哥哥,为什么你这么在意她啊!为什么她能生下你的孩子啊,她生的孩子就普天同庆,皆大欢喜,为什么我就不行,为什么我得孩子就该去死,就因为我是你的妹妹吗?”
话音刚落,昌乐王便一巴掌扇了过去,气得浑身发抖,“灵萱!我看你真是疯了!”
他随即喊来侍从,“来人,郡主脑子不清醒,得了失心疯,带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再出门!”
随后,昌乐王转向昌乐王妃,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她胡说八道,王妃,你别信。”
昌乐王妃并未作答,只是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那笑容中透着几分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