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不测风云，天翔新媒体公司从业界清流瞬间转变成了卷王之地，与同行无异，同事们像中了蛊，每天起床睁眼就是干。凌鱼鱼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加了一个星期的班。身边的同事每天昼伏夜出，再也没有在办公室斗地主或做兼职的欢乐景象，每天从早到晚就是拼命干活，仿佛做得越用力，就能赚到越多钱一般。

凌鱼鱼叹了一口气。她觉得，这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太闲不行，太卷也不行，她到底想要什么？

她没有一夜暴富的雄心壮志，只想有一个能做兼职的稳定工作罢了。但是，做兼职是为了什么？不也是为了钱吗？

还没等到她想明白这一茬，李致明翩然而至，嘴上哼着轻快的小曲，仿佛心情大好：“各位同事，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众目睽睽之下，李致明笑嘻嘻地说：“大名鼎鼎的明光生物科技集团要和我们合作，已经签下长期合同。最近有一个大项目，现在就要着手准备。他们资金充足，我们相当于有了大客户，相信在这样的势头下，我们会越来越好。”

同事们先是震惊，紧接着都欢呼起来。凌鱼鱼恍然大悟，这几天李致明天天在外奔波，陪着很多人吃饭喝酒，原来是为了这事。有大客户好啊，这样就不用接一些零碎的小项目了吧，不用每天加班到深夜了吧？

她附和着其他狂喜的同事，开始畅想未来的幸福生活，只要公司业绩有救、公司做大做强不倒闭，她就可以继续做咸鱼躺平，继续过着双份工资的生活！

虽然，她还是没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但当务之急是不要每天卷到下不了班，在赚到小钱钱之前就把身体消耗殆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现在要做的项目是宣传明光生物科技最新研发的高科技医疗仪器，和人工智能相结合，可以为残障患者端茶送水，并有测血压、心率等功能。这款仪器之前一直都只在特定的客户间宣传，现在想做出圈，把名声打出去，培养更多潜在的用户。对方王总一直亲自在推动这个项目，我已经和小常做好了一版方案给他们发过去了。现在请小常给大家演示一下ppt，介绍一下项目。”李致明示意部门的一位销售组长小常在会议室中打开ppt，开始进行简要的项目背景介绍。

凌鱼鱼凝眉观望，并同步在手机上查找资料。这个明光集团实力了得，拥有专业技术人员几千人，参控企业数量达到了50多家，其中包括一家上市公司。它的注册资本高达百亿，之前已经研发了数十项医疗仪器和药品，可能是她孤陋寡闻，一个都没有听过。

这样实力的集团，怎么会找上他们呢？是他们老总欠老李总的钱吗？凌鱼鱼思考良久，但还是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而且他们在业界之中应该是很出名的，但为何又要出重金来宣传？难道他们的老板钱多人傻，或者仅仅需要一些形式化的宣传？

“鱼鱼，你和对方公司的秘书对接，看看他们有什么需求！我们的方案已经递交给对方老总了，他们之前表示非常满意！”李致明看来兴致很高，早已亲自做好了方案，很快就和对方沟通好了。

“好的老板！”凌鱼鱼加了对方秘书的联系方式，对方姓柳，用着一个烈焰红唇的女生头像，看起来就有几分不好惹。

【你好，请问我司的方案你们还有什么需求？可以和我沟通，我们这边随时调整哈。】凌鱼鱼给对方发了一个消息。

过了几分钟，对方没有回复。

凌鱼鱼想，可能对方正忙，再等一等吧，结果过了两个小时，对方还是没有回复。

不回复正好，估计是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这样也用不着改了。凌鱼鱼一边微笑一边做着别的活，结果到了下班前，对方突然回复了：【我们老板说了，这个方案只是初稿，有很多地方还要细化。下面是还需要修改的地方：1.项目方案不够详细，还可以增加更多数据的体现，比如目标增长趋势、竞争对手分析等；2.宣传手段不够有创意，我们是科技公司，需要走在时代尖端，请用更有趣的形式表现我们的科技特色，目前没看出和其他公司的方案有何不同；3.因为集团规模较大，需要阐述项目风险管理和公关应对策略......（此处省略500字）。】

“......”凌鱼鱼陷入了沉默。她这辈子第一次收到这么长的消息！他们是要在聊天软件里写论文吗？宣传方案而已，还要搞什么风险什么评估？！还要什么特殊的创意？！按照模板来做就已经够优秀了，还想搞出什么花来？！另外，这家公司实在离谱，今天等了一整天都没有回复，非要在临下班的时候回！而且还要求当天给他们高质量的回复！简直丧尽天良！

为了不损失这个大项目，凌鱼鱼只能硬着头皮回复：【好的，我这就去和李总汇报，今晚尽量给您一个答复。】

【我们王总不要回复，就要一版完整的方案修改稿。他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我们也给你们付了预付款，希望你们也能尽量满足我们的所有需求。】

“......”凌鱼鱼再次晒干了沉默。这他妈是什么老总啊？！一个宣传方案而已，这么急干啥？难道他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性急喝不了热稀饭？今晚看修改稿，和明天看有啥区别？！

凌鱼鱼捏紧了拳头，她恨啊，她恨的牙都痒痒了。今天她一直期待着快点到点下班，回去看今晚更新的大热综艺节目《我们不说再见！》，这是一档分手/离婚综艺，节目组找了几对关系已经岌岌可危的艺人情侣，带着摄像师跟随他们踏上旅途，途中发生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件，会加速嘉宾的复合或分手。前几期就有奇葩嘉宾连爆金句和热梗，看得众网友时而热血沸腾，时而抓耳挠腮。这正是最近的热点！看完节目，她还要录反应视频的！时间就是金钱！过了这个时效被其他博主抢先可就赚不到钱了！

她一边大力敲击着键盘，一边啃着干面包。望着逐渐转暗的天空，她的心也和这夜幕一般坠入了黑暗之中。她反复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已经发生的事就不要再抱怨了，快点把活干完交给李致明然后他爱咋地咋地了，就算再愁也没用。她所清楚的是，今晚的晚饭算是没戏了。

刚想到这，李致明再次翩然而至。“鱼鱼，你给全部门的人订个工作餐吧，就在上次订的那家茶餐厅，我有他们的会员。”李致明路过凌鱼鱼的电脑前，轻飘飘给她留下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