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莱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茶农,但从小耳濡目染下,她对种茶的门道并不陌生,比如茶树喜酸,对土壤与水源要求极高。
前些年桃花村为了追求发展,占了不少田做商业用地,山下那条小河也逐渐干涸,变成一滩小水沟。
白泽开车路过,嘉莱瞥了眼那摊芦苇丛生的水渠,不禁与儿时那条潺潺的小溪流做对比,心头瞬感五味杂陈。
她不自觉叹口气,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忧愁。
白泽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便问:“为什么叹气。”
嘉莱平静诉说:“只是感觉桃花村变了,变得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变得陌生。”
白泽安慰她,“你都六七年没回来了,很正常。”
“不是这样。”嘉莱摇头。
13岁嘉莱去城里读书时,只能寒暑假才能回桃花村。即便中间相隔四五个月,但每次回来,迎接她的总是父亲和蔼的面庞,白泽和露霜真挚的笑容。
那时候,天是蓝的,溪水是清澈的,他们在田野地里奔跑,放风筝,共同度过儿时天真烂漫的岁月。
但现在,即便身处相同的地方,面对相同的人,她却怎么也找不出当初的感觉。
嘉莱这么想着,白泽已将车子开到茶园,白川与那位专家已经到了,两人不知在聊些什么。
嘉莱听到白泽喊,“陈师傅。”
于是她也跟着喊。
陈师傅蹲下身子,拿小铁锨随便翻开一块土。
嘉莱依稀记得白川之前和她讲过,酸性土壤一般颜色较深,多为黑褐色,而且质地疏松,透气透水性强。
可眼下这块土地颜色并不深,微微泛着黄白色,细看还不难发现里面有一些小小的结板颗粒。
陈师傅拍去手上的尘土,望着满园的茶树,“土质不行,再这样下去真是白瞎了这批茶。”
白川懊悔地深叹口气。
大多数茶农为了提高茶叶产量,大量使用化肥,导致土壤中的有机质和矿物质流失严重,久而久之便导致导致土壤养分失衡,肥力降低。
这些他不是不知道,白川黝黑坚毅的面庞染上一丝挫败,“那您看有什么解决方案?”
陈师傅接着开口:“我说的这些你们应该不陌生,茶叶生长影响因素最大的便是土壤和水源。茶树极易受茶园积水,地表径流和地下水位高等原因影响,所以要优先建好茶园排水系统。”
白泽点头:“您接着说。”
“其次是土壤,我的建议是进行定植前改土,准备好的底肥全部铺在土壤,再用机械全园深翻60--65厘米,将肥料和土壤混拌均匀,熟化一个月后建苗种园。”
嘉莱有疑问,“您的意思是将所有茶树撤走,重新种植?”
“目前来说,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现在动土,明年早春种植茶苗,夏天第一批新茶就能上市。”
嘉莱和白泽面面相觑。
“也可以先在这片茶园试点,然后推广。”不过,陈师傅缓了口气,接着说:“这项工程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完成的,前后消耗的时间不说,所需的资金也是一笔不少的数目,最好还是征求上面领导的意见。”
白泽:“您看这片茶园改造下来预算是多少?”
“修建水渠,改良土壤再加上后期育苗费用,差不多需要这个数。”
陈师傅朝嘉莱他们竖起四根手指。
“这还只是保守估计,实际需要多少我也不确定,但肯定会只多不少,我劝你们还是和领导请求财政拨款。”
...
杜晓飞听到这个消息,拍了下桌子,“什么?需要四百万?我们去哪弄这么多钱?”
晓珊跟着道:“就是说啊。”
嘉莱看向白泽,“要不我们去向上面领导请示一下?看看能不能申请一下财政拨款,毕竟这可是关乎民生的大事。”
白泽略微抬高声音,“桃花村的竞标价是五千万,现在除非保证土壤改良后茶叶的收益能够突破五千万,才能说服他们申请财政拨款。可即便在茶叶卖最好的年头,也没有超过五百万。”
嘉莱:“我们自己凑钱行不行?”
白泽摇头,“不行,这件事必须上面带头,因为我们不能说服每个村民将自己茶园地铲除,从头翻新。”
晓珊懊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到底该怎么?我不想离开桃花村。”
几人争论之际,客厅门突然从外面打开,原来是一对情侣来办理入住。
晓珊替他们办理入住手续,女顾客问她,“你好,我们是在网上刷到视频才来桃花村旅游的,请问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晓珊转眸望了嘉莱一眼,带两人去找房间,“我们这儿好玩的可多了,有唐宋时期修建的古寺,乾隆时期的避暑山庄,还有民国时期的博物馆。”
“......”
声音逐渐散去,客厅内,杜晓飞看着嘉莱,难得的认真:“刚才我们也听到了,那两位顾客是看了视频才来桃花村旅游,现在既然没别的办法,要不咱试试?不过…就是得辛苦咱沈大摄影师了。”
“我倒无所谓,”嘉莱点头,“拍视频确实是一条好方法,这样就能够缓解我们资金短缺的问题。”
或许只有提高知名度,才能让那些领导看到桃花村的价值。
白泽一直沉默,杜晓飞以为他有什么顾虑,遂问: “阿泽,你怎么看?”
嘉莱拍的那两条vlog,白泽表面不说,实则私下回味过好多次。
他不懂专业的拍摄技巧,也不懂什么运镜的把控,只知道听着嘉莱的幕后配音,白泽只觉好似在看电影,脑海中翻涌出的全是他和她的故事。
这些他都没告诉嘉莱。
他淡淡启唇:“可以试试,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我。”
嘉莱也是毫不客气,“我想下一次去拍古城,你能和我一起吗?做我的专属司机,顺便帮我提相机。”
其实,这些事杜晓飞也可以做。
但他没有主动揽事,而是在看白泽反应。
白泽迟迟不给答复,嘉莱故意反问,“难道某人要出尔反尔?”
杜晓飞试探性开口,“阿泽,你要是不想去的话要不我去?”
白泽思考一会,“不用,你做事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