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笑着说:“需要我马上蹲下?”
嘉莱回:“不要,因为我现在还没原谅你。”
白泽低声,“别的姑娘可没有你这么难哄。”
嘉莱看他,认真道,“因为我不是别的姑娘啊。”
她半开玩笑说,“其实在你心里,我比别的姑娘重要一些吧?”
白泽挠下鼻尖,最后闷闷来了句,“别的姑娘也没你这么自恋。”
说话间,两人不知不觉便走到那片茶园地。
白泽松开她手,暖了一路,手指沾上他的体温,变得不再那么冰凉。
嘉莱望着站在田垄的白川。
他指尖掐断一截绿叶,放在嘴里嚼两口,摇头叹两声后“呸”一下吐出来。
白泽悠悠开口:“我爸种了一辈子茶叶,桃花村变成现在这样,他比谁都难受。”
白川背影低垂,仿佛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树,在岁月侵袭下,再也挺不起羸弱的枝干。
老一辈人讲究落叶归根,对他们而言,“家乡”这个词不仅是种念想,更是种精神寄托。
前半生辛苦奔波,后半生回乡种上几分田,盛夏时门口摆上一张小圆桌,饭后几人围着一盏热茶,吹着晚风互诉衷肠。
人生就像夕阳,越到落日越应活出精彩。
可现在,就连这么点微不足道的期许都不能满足。
怎能不叫人痛心?
嘉莱艰涩启唇,“我们应该怎么办?”
如果桃花村真到拆迁那一天...
不,她不能允许那一天发生。
如果父亲还在世,他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桃花村人味散失,沦为一座空城。
嘉莱更加坚定,“白泽,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白泽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上头现在收了钱,根本不在乎村民怎么想的,个个都等着期限一到,把桃花村打包卖出去鼓钱包。”
“那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白泽:“上面不带头,我们去哪筹集资金?”
嘉莱知道,土壤改良不是一件小工程,后期引水灌溉更是需要资金投入。
“既然上头不帮,我们就靠自己。”
“你告诉我,现在还差多少钱?我前两年工作攒下一些钱,虽然没有很多,但也能解燃眉之急。”
白泽望着她,以一种嘉莱看不穿的眼神,她参不透白泽想表达什么。
许久,他缓缓说:“嘉莱,听我的,这件事你别掺和进来,我自己想办法。”
“如果你所谓的想办法就是酒局拉投资,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好办法。”
白泽一顿,他没想到杜晓飞连这事都告诉嘉莱了。
犹豫很久,嘉莱和他讲,“白泽,你为什么不能对我服一次软?”
难道对他来说,说一次需要你,很难吗?
白泽语气低沉,“嘉莱,你别这样,我不想欠你的。”
欠他的?
嘉莱被他的话煽动起情绪,“白泽,我觉得你大可安心。我这样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爸爸。我想告诉他,我现在长大了,已经有能力替他守好桃花村。”
她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我知道你一直想让我走,你放心,等桃花村这事过去了,我就回上海,省得讨你嫌。”
嘉莱这一哭,白泽心慌成一片。
他伸手抹去她眼尾的泪,“沈嘉莱,你这人怎么一直分不清好坏?让你走是为了你好,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现在是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别人告诉我。”
白泽被她打败,沉沉叹了口气,“你真的想好要留下?”
嘉莱不开玩笑,“想好了,不管你同不同意。再说你也没权利管我。”
白泽被她气笑。
“你为什么就知道哭,实在不行你去上头领导那儿哭一场,看看他们能不能发善心改变主意?”
嘉莱知道白泽又在嘲笑她。
她平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独自闯荡那几年,哪怕过得再苦再累她也没哭过,抱怨过。
唯独面对白泽。
她迫切地想在白泽面前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再是小时候那个需要被他保护的女孩儿。
嘉莱捶他胸口,恶狠狠地说,“以后少惹我。”
“就这么点打击都受不了,以后有你好受的。”白泽最后善意提醒,“你真的想好了?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过来淌这趟浑水?”
嘉莱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之前说过会和我一起的,还算数吗?”
白泽插兜站在原地,闲散道,“沈嘉莱,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分手那次除外。
嘉莱望向他,双目对视,白泽听到她说:“既然这样,哪怕淌浑水,也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