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其实嘴硬心软,嘴上训得越狠,其实心里越看重。”
许净慈苦笑,这也算安慰了她被训那么久吧。
她继续追问,“我发给你的视频你看了吗?”
“看了。”沈弈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险些没认出自己来。”
听他说的话,许净慈心里有点难过。
你自己都不记得你以前的样子了,可我却记了很久很久。
“那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沈弈语气淡淡的,“昨晚太忙了,就忘了。”
许净慈想想也是,本来也不怎么熟,人家凭什么非要回你消息。
于是不再怎么主动开口,沈弈说到什么,她便答几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路边的银杏树开始掉叶子了,铺满了校园里的主干道,踩过去一路都是咔嚓咔嚓的声音。
许净慈起了玩心,一路低着头,冷不防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她一不小心直接就撞了上去。
沈弈的体温好像透过衣服传到她额上,暖暖的。
“走路小心,低着头不怕摔跤啊。”
许净慈摸摸额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却突然想起来,以前他就比自己高一头,现在好像还是高一头。
自己在同龄人中也不算矮的了,那沈弈在同龄人中应该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吧。
不仅仅是身高。
沈弈看她一脸出神,开口问,“你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许净慈指了指地上的银杏叶,“我在想,今年的银杏叶落得真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
沈弈未做回答,可能觉得这问题有些孩子气,只是笑了笑作为回应。
此时他们已经快走到校门口,他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车,“我该走了。”
许净慈有点失落地挥挥手,遗憾这条路太短,“拜拜。”
许净慈目送沈弈的背影缓缓离开,眼前的这个身影,好像没办法跟那个弹琴的身影重合起来。
哪怕明明是一个人。
忙碌的期中考试周让许净慈天天埋首书山,险些透不过气来,但是也刚好借此留在宿舍,以免回家跟康添慧吵架。
一系列考试和ddl结束后,正在许净慈松了口气,打算在宿舍睡个昏天黑地时,年级群里有人发了消息。
“李幸子的父母今天来帮她退学了。”
“听说是为了救一个小女孩。”
“好像受伤太严重做手术截肢了。”
许净慈坐在位置上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截肢手术,那也就意味着,李幸子可能再也没办法登上她热爱的舞台了,这对她来说该是个多大的打击啊。
*
许净慈端着餐盘在食堂各个窗口穿梭,邱水从身后掐了掐她的手臂。
“邱水。”
邱水佯怒,瞪着眼睛吓她,“这么久都不来找我玩,吃饭也不叫我。”
许净慈求饶,“那期末了不是忙着赶ddl嘛。”
邱水“切”了一声,“选好没有?我去找座位了。”
“你先去,我打好了就去找你。”
打好饭之后,许净慈特意绕去别的窗口买了杯柠檬百香果给邱水,“喏,给大小姐赔罪。”
邱水白了她一眼,插上吸管,“你们系现在还忙不忙?”
许净慈摇摇头,“就是考试周和ddl撞上的时候事情太多了,把作业交完就好了,只用专心准备考试就好。”
邱水苦着脸,“我们金融就惨了,天天卷生卷死的,我就不明白,作业说了写个两千字报告就行,非得有人写上五十页,简直有病。”
许净慈咂舌,她知道经济学大类下的几个专业都不轻松,倒是没想到会有这种狼人。
“这么狠?”
邱水夹起一块土豆狠狠咬了几下,“我们院这个风气我看是要完蛋了。”
许净慈笑得眉眼弯弯,将柠檬百香果推到她面前,宽慰道,“消消气。”
邱水喝了一口饮料,转了个话题,“不过你们院那个李幸子,你认不认识啊?”
许净慈将饭咽下去,“见过几次,公共课一起上过,就挺可惜的。”
邱水边叹气边摇头,“哎,怎么好人没好报呢。”
许净慈也有些唏嘘,“很多老师都特别喜欢她,要是能继续练下去,肯定会有很高的成就,可惜了。”
邱水压低声音,“当时她就是送到我哥那家医院去的,我还问我哥了,我哥说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她妈在医院昏过去好几次。”
许净慈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换成自己为了救人再也没办法拉大提琴,接下来的人生,根本不知道该期待什么。
她又想到了沈弈,想到他那晚在琴行,只能偷偷摸摸跑出来弹琴。
那不能学钢琴以后,他的人生,在期待什么呢。
说起医院……
许净慈转了转眼睛,夹起土豆,假装不经意开口,“对了,你哥在哪个医院来着?”
邱水见她吃得香,也伸筷子到她碗里夹土豆,“你不是去过吗?”
“上次晕倒了迷迷糊糊的,连哪个医院都不记得了。”
“今天的回锅肉不错,你试试。”邱水将自己盘子里的回锅肉夹给许净慈,然后回答说,“仁爱。离我们学校不远,坐地铁就可以到了。”
许净慈点点头,暗暗在脑子里回忆仁爱相关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