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江见恕早料到许椿白会有甩锅这出,接了许椿白的话就编了个自己当时受伤心情不好,夜游碰上了许椿白的谎。
大厅四面以明纸糊窗门,外面的天光直照而入,亮堂得不行,所有人的神情都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无所遁形。
情绪最激动明显的莫过于梁诺和粟欲恪,这俩看她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凶狠。
江见恕说证词时他们也是好几次想打断。
倒是陈屿元半藏在粟欲恪身后看上去不声不响。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
他一个魔修仗着夺舍了具躯壳就敢大摇大摆在青蕴宗频频搞事。
是觉得上次连掌门都没有看破他的夺舍,更肆无忌惮了吗?
许椿白都不知是该夸他胆大还是该说他不知死活。
真以为每次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而江见恕还在被迫扯皮,江见恕让他们拿出杀人的铁证。
粟欲恪把白布一掀就说地上那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身上的剑伤就是铁证。
这话可把江见恕逗乐了:“能明白什么叫铁证吗?”
“第一,你们要证明这具看不出身份的尸体是原朝生。”
“第二,你们要证明这剑伤来自于许椿白的剑,而非其他人。”
漏洞实在是太多了,江见恕指出这些甚至都不需要动脑子。
江见恕本就生得明艳张扬,此时上下嘴皮子一动就跟点了炮仗一样,盛气凌人堵得粟欲恪哑口无言。
梁诺常往照览峰跑,自然知道江见恕牙尖嘴利不好对付。
又想到从前她就常常与原师兄为敌,新仇旧恨算在一起,梁诺脱口就反唇相讥:
“凭什么要我们证明,许椿白就是想毁尸灭迹才把尸体弄成这个样子。”
“其他佐证已经能说明她的动机,还有剑穗,这么多巧合未免太巧了些。”
“你这么偏帮着她,该不会是你们同谋?!”
虽说她是拿不出证据的胡搅蛮缠,但还真让她瞎猫碰上死耗子,猜对了。
但是能承认吗?
当然不能。
眼见和梁诺说不清,江见恕转而拱手向王长老道:“此事大有莫须有的嫌疑,请长老明鉴。”
老东西就这么放任梁诺胡说八道,把好好的问话变成混乱的舌战群儒。
江见恕心里隐有不妙之感。
要知道这老东西好像和叶从青不大合得来啊。
当年叶从青似乎为了件什么事触犯了青蕴宗的门规,惩戒堂长老带人去抓她回来。
结果被发狂的叶从青差点弄死。
这些事情在青蕴宗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后来怎么调和就不得而知。
用传这八卦的师姐的话来说,叶从青是宗门的顶梁柱,就算顶梁柱松动也只敢修补,谁敢真把顶梁柱撤了呢。
“此事堂中自有定夺,江师侄证也作完,可回去了。”
“至于许椿白,先关押。”
他话一落就有弟子上前要擒许椿白,许椿白哪能真被人当包子揉,当即喝道:
“无罪也关,长老?”
“何来无罪,你到底有嫌疑,你胆敢强抗不从吗?”
王长老那双眼睛平直盯着人时像秃鹫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许椿白当然知道在青蕴宗违抗惩戒堂调查就等于公然违反门规。
她无罪也变有罪。
但进了关押罪徒的暗牢再想翻身就没这么容易了。
到时候更如案板上的鱼肉。
她说他们几个怎么敢拿着这漏洞百出的“证据”来指控她,原来是背后有大佛撑腰。
有罪无罪,他们说了算。
这回换了蒙面负甲的惩戒堂吏卫上前。
上来就是几道树干宽的锁链挥鞭一般往她身上打,纵横交错又层层将人围在其中。
眼看真要被捆住了,许椿白只得纵身翻转几个来回躲避,而后脚踏锁链,凌空而道:
“如果长老所言的嫌疑来自于一个魔修的证词,那到底是谁勾结魔修啊?”
她说完就要抓陈屿元出来。
“一派胡言,你说谁是魔修?!”
一旁的梁诺见她不认罪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攀扯自己勾结魔修,气得脸都红了。
一想到平日里为了宗门鞠躬尽瘁的师兄会被这样的人杀了灭口,梁诺就觉得嗓子眼里有股气怎么也捋不顺,憋得心里发疼。
难道因为她师尊是叶从青就可以这般为所欲为吗?
难道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梁诺义愤填膺,王长老也被许椿白对惩戒堂毫无敬意的态度所惹恼。
根本不听许椿白说的什么径直出手,一棍子就从身后打中飞身半空的许椿白身上。
“砰”的一声,许椿白应声砸落在地。
就这么直直落在陈屿元面前。
真是狼狈啊,许椿白。
陈屿元微微往后退了些,将自己完全隐匿到了柱子后阴影处,藏住了嘴角轻微的笑意。
这些人可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对付她的人。
他是想不到她今天还有什么办法躲过一劫。
不逃就等着被冤死。
逃了就是叛出师门。
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