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当初接近你,是有些私心。”
“你自己捂着胸口问问,我何时骂过你罚过你?”
谢景星说罢垂下眼睑,面上是一副被沈棠伤透了心的模样。
这三年里,谢景星不但夺回原就属于自己的世子之位,还深受陛下看中,替陛下办了不少差事。
他做到了在深陷厄运时所期望的一切,在重新拿回世子之位的那天,他却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开心。每每遇到孤寂清冷的夜晚,他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在穆家的那段时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明明他已经站在了高处,权势地位皆在手中,可还是觉得身边空荡荡的,每到夜晚总是会恍惚,好似自己还陷在密不透风的厄运里,一日又一日的苦熬着。
随着云松带回来的东西效用越来越短,他又开始忍受厄运带来的痛苦。每每在密不透风的厄运中苦苦挣扎的时候,他就开始后悔。后悔他不该在临走的时候心软,同她做什么交易。
他当年就该在走的时候一并将她绑回京,只要她离她足够近,那令人生厌的厄运就不会再度找上他。
他一度在派人将她抓回来和维持现状中苦苦挣扎,就在他濒临崩溃准备放手一搏的时候,她来京城了。
初初听闻这个消息的谢景星,独自在房中坐了一夜。他想,这次无论如何,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会牢牢的将她困在自己身边。
既然上次在瑞王府的法子行不通,那他就换个路子走,左右人都在京城了,他有的是耐心慢慢的试。
谢景星垂着头,面上的神情带了几丝委屈,心底那些阴暗晦涩的想法一丁点都没表露出来。
“你……”
沈棠被他这话问的一滞,本想开口反驳,但仔细回想一番后发现,他的确从未罚过她。反倒是对她十分的不错,当年分别时虽闹的有些不愉快,可她托他办的事他都应了,还都办的十分妥帖。这三年间她零零总总遇到的许多小麻烦,也都是他找人帮忙解决的,他还特意托云松带了那玉佩来。
沈棠越想越没了底气,再开口声音就弱了三分。
“可……可你今日这般来势汹汹的模样,难道不是来上门问罪的吗?”沈棠红着脸,磕磕绊绊的问道。
“谁说我是来问罪的?”谢景星抬眸,眼底满是疑惑。
“你一张脸冷冰冰的,不是在生气,又是什么?”沈棠才不信呢,偏过头去闷闷地开口。
“我……我那是……”谢景星难得结巴,话在嘴里犹豫了半晌才吐了出来,“我是在想该怎么开口同你道歉。”
万事开头难,这话既然已经开了头,剩下的便好说了。对上少女眼底的诧异,谢景星不疾不徐,缓缓地开口,“当年那事是我思虑不周,对不起。你……你能否原谅我,我们重新来过。”
那件事指的什么,二人都心知肚明。
沈棠从未想过一向高傲自负的他会为这事道歉。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歪头悄悄打量面前的青年,疑心他是撞坏了脑子在这说胡话。
“我清醒的很。”看出她眼底的疑惑,谢景星强忍下翻白眼的冲动,提议道,“先前的交易作废,我们重新做个交易如何?”
既然不是来兴事问罪的,沈棠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当初是你冷冰冰的开口说要做交易,如今你又说要作废。你那么霸道,说什么是什么,那还来问我做什么!”
沈棠说着将头扭到一旁,整张脸都气鼓鼓的,眼角的余光却在偷偷观察谢景星的反应。
谢景星一眼就看出她这副生气的模样是装出来的,还是配合她扶额长叹一声,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无奈地开口,“你想如何?只要你肯消气,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真的吗?”沈棠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真是瞌睡遇上的枕头,她正好有事需要对方的帮忙。
“真的不能再真!”见沈棠还是一副不信他的模样,谢景星顿了顿继续开口,“我现在就立个字据给你,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斋房里有供香客使用的笔墨,谢景星三两下写好了字据递了过去。
沈棠接过那字据,认认真真的读了两三遍,确认无误后才放进荷包喜滋滋的收了起来。
谢景星看的失笑,“我都应了你了,何必在这些小事上做手脚。”
“那可说不准。”沈棠仰着头,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你那么奸诈,谁知你这次又藏了什么坏心思,不多看几遍怎么能行。”
谢景星嘴角带着浅笑,无奈的摇摇头,“看好了?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要你帮我查个人。”说到正事,沈棠收起脸上的笑意,颇为严肃的开口,“她如今应当跟在沈府千金沈清婉的身边,是当年送她回沈府的老妇人。”
听到沈府,谢景星立马想到前几年沈尚书府上抱错孩子的事,养了十几年的千金是个假的,这事当年虽没闹到明面上,可京中的这些勋贵人家谁不知道,有不少都在暗地里笑话沈家,笑他们连孩子都能养错。
还在穆家的时候,穆岁曾和他说过,沈棠是从京城过去认亲的。
谢景星顿时心下了然,她看了眼一旁正皱眉苦死的沈棠,并未多话,“知道了,我回去就派人去查,一有结果就告诉你。”
竟是什么都没问,就这样一口应了下来。
沈棠怔怔的看着他,总觉得他有些变了,若是从前的他,即便还是会答应帮她,可那背后是有附加条件的。
而眼前这个大方好说话的谢景星,陌生的恍似另一个人,若非那张同从前一模一样的脸,她都要怀疑面前这人压根就不是谢景星。
“就当给你赔罪了。”沈棠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谢景星哪会看不出来,他苦笑着开口,“等查清了,我们之间就重新来过,如何?”
沈棠垂着头,思索了半晌,她还是有些不信他,但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好啊。”沈棠上下打量了好几次,见谢景星面上的神情十分的诚恳,这才应了。
谢景星蓦地笑了,他伸手拿起几案上的玉佩递了过去,“既然应了,这玉佩也收下吧,遇上麻烦了就带着它来英国公府找我。”
沈棠瞧着那玉佩看了好一会,知道她若此时接了这玉佩,那他二人之间便是真的要抛开此前的种种不快,重头开始了。
沈棠眼底闪过几丝挣扎,最终还是伸手接过了那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