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正好是在这个关头,”她隔着薄薄的床幔看向明亮窗棂,“我那日去地牢见你,君夫人把我带走后,曾答应我去游说帝君,结果没等到她的好消息,倒是等来了你结亲的圣旨。”
“君夫人是如何答应你的?”凌延川有所怀疑。
她细细回忆了一番,一五一十地向他交代,还把自己出发去慎刑司前在八少主府的经过说了一遍:“我当时还拜托八少主给梁亲王送……”
“送什么?”
程扬知猛地怔住,眼瞳瞪大,“从京州送信去梁州需要多久?”
“信鸽传送不过七日,快则三日内。”凌延川答道。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没有收到梁亲王的回信。
而永宁郡主从梁州出发来京州所用时近半月,现在距离送信之时也过了月余,说明梁亲王的信件早已在半途丢失或被人截下。
“该不会……”程扬知不敢说出猜测,“梁亲王的信送到了帝君面前……?”
“什么?”凌延川神色一凛,“你曾写信求助于梁亲王?”
程扬知点点头。
“可是,”她仍是想不通,“哪怕帝君知晓,大可以把罪名安在我一介平民之上,为何大动干戈要挟你娶永宁郡主呢?”
凌延川剑眉紧蹙,快速得出结论:“制衡。”
“制衡?”
“对,九州皇城每年一度的殿选,看似是各州为了仰仗帝王世家的鼻息而将城内商贾或是亲王之女送入宫中和亲,实则是帝君的制衡之策。”
程扬知双唇微张,并非惊讶殿选实情,而是震惊凌延川作为京州少主,竟能想得如此通透。
“梁亲王的回信多半给帝君透露了两个信息,一是你的真实身份并非郡主,二是我与梁亲王因此建立了合作关系。”
“所以,帝君认为梁亲王并不受朝廷牵制,因此逼迫你娶真郡主,以此为把柄来拿捏梁亲王。”程扬知很聪明,一点就通。
“嗯,”凌延川的眼底多了几分忧虑,“若我猜测是真,恐怕……”
“恐怕什么?”
“你先前不是怀疑,我母妃是因花生过敏而离世的吗?”他搂人的手再度收紧,“御膳房由内务府总管,但管事的不会直接询问帝君想吃什么??。”
“常为防他人窥知帝君饮食之好,防其下毒或有他般不轨图谋,帝君的膳食安排,皆由侍从太监,依帝君举止神情暗自揣度而定。”
“那若是帝君加以暗示……”
程扬知大惊失色,迟迟反应过来凌延川怀疑的对象是何人,这才注意到他不再称帝君为“父君”,向来心里对这位圣人已是大失所望。
“可这,也只是猜测。”她试图阻止他继续瞎想,如此胆大妄为揣测帝君,传出去可是要杖刑严罚的。
凌延川看上去毫不在意:“从前是我过于信任他,可你仔细想想,敢在宫里成千上万双眼之下夜袭少主别院,若不是有了帝君的准允,怎会如此顺利?”
程扬知一时间惊讶得合不拢嘴,不等她大脑处理完这过大的信息量,屋外忽然传来宣声——
“君夫人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