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讲如果，等到你轮回，我可以去喜欢你吗？先生。”

丹枫面前的公子年轻却又儒雅，以往的峥嵘岁月让他肆意过，也落寞过，却也从来没有低下头过。

空晏的身子即使不大好了，却也有不少人想着和他谈一场风花雪月。

对于长生种不过百余年的短寿生命，却是许多短生种的一生。倒也因此，也有不少的短生种发来了心慕的信息。

近些时候不少来仙舟罗浮之人，有不少是来看曾经那位剑首的风采。

而对于很多心慕空晏的长生种来讲，最过分的一个理由却是，我可以陪着他去死，而你不可以。

“丹枫。你越距了。”空晏很认真对丹枫道。他放下茶杯，看着自己年轻的弟子，他还风华正茂，自己却已是将死之躯。

看着一向乖巧的弟子端坐在自己面前，所言的却是大逆不道。

空晏用一种十分认真的语气道，“丹枫，这对于你，对于我的下一世，都很不公平。”

“可是，先生……”弟子看过来，空晏却头次不知道怎么去回答弟子所提出的问题，却还是打断了他的语句。

“枫，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看见的人太少了呢?”

空晏的目光哀伤，“而且以后的事情，谁敢讲的准呢。”

“我还可以遇见同您一般的人吗？”丹枫举起茶杯轻轻问道，师徒二人默默对坐饮茶。

空晏在丹枫的目光中拜下阵来，自己的弟子知道自己最喜欢什么样的人，清冷中有带着一点点艳丽的最好不过。

但这种人空晏一直抱着欣赏的态度，而从不言其他。

仙舟上这种人不少，狐族上下那么多美人，总会找出几个这样的。

何况还有持明一族。

然而空晏总是记得那一个。

“我无法来答应你，丹枫。此举，于我下一世，太不公平。饮月君，该走了。”

空晏送客道，“你怎知世上无我这般人?”

“你还年轻，相较之下，我的年纪比你已经大很多了。在曜青，许多人都要唤我一声先生。我的经历跌宕起伏，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空晏看着不动的丹枫无奈道。

“你会遇见很多人的，而不仅仅是一个我。年少时候惊艳的梦，总归还是比不上一朝一夕之下的相处。”

丹枫没有等到自己老师给自己的答复。

因为空晏不辞而别。

“你还是决定回曜青了啊。”这一代罗浮剑首如此同空晏告别。

“我的剑术还没有传下去，总归要好好整理一翻，好让云骑军上下的实力增强一些。”空晏如此道。

“不和饮月君讲告别吗？”

“不用了，这样于我还有他，都是徒增烦劳。”

“友人将去，何况是教导他成长的师长。”镜流如此感叹。

“但不可求长生，也不可强求。已死之人不可追，将死之人不必悔 。”空晏对镜流道，“你也要明白这一点。怎可因过去而耽搁以后的风景和良人。”

空晏拍了拍镜流的肩膀，“死人可以活着回忆里，独不可以活在现在。我来自曜青，所战，所见，所闻，都在告诉我这一点。我的一生大部分时间在征战，却也见过不少的背叛。”

“辞别，罗浮剑首，镜流。”

这是空晏最后在罗浮所讲的话，不仅仅在告诫镜流的身份，也在告诉她的职责。

她是他带回来的。

她却不是他所教导的。

空晏的语句没有讲完，镜流却明白他没有讲完的话语。

持明一族不会有生，也不会有死，却有一世又一世的轮回。

所谓轮回，便是，故人已不回。

空晏有一副很宝贵的画。

最后的一百余年里，他去了一家学堂任了一个闲职，剑诀编写成册给了曜青将军，也顺便录制了一份视频以供后来人参考。

生命最后的时光里，空晏过的极其祥和。他的头发慢慢白去，神色却越发好了起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不是看书就是去听书喝茶下棋。

他会对一幅画把玩许久，却也还是不敢打开那一副画，去见画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