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逐渐朝离谱的方向发展。现如今,白敛连门都不敢出。
无他,顶着仙羽门陈世美的头衔招摇过市,着实怕被人砸臭鸡蛋。
这事白敛能忍,可不代表白敛他二舅何长老能忍。
他闻讯,急冲冲赶来离霜苑,哭丧着脸与姬泊雪告状:“仙君,您当真打算就这么放任阮萄不管?”
“劣徒白敛从前的确做得不对,不该凭一己私心去毁阮萄那丫头的名声,我这当师父的先替他向您赔个不是。”
“届时,我自当领他去与阮萄那丫头登门道歉。”
“可今日之事,您非得帮帮我。”
“我想,您也早就猜到了,白敛非但是我徒儿,还是我嫡亲的外甥,他是个好苗子,我不能让他因此而道心受损。”
“他将来可是要继任宗主之位的,他若有个闪失,我如何对得起我那已故的妹妹啊……”
“更遑,尤情那孩子……”
“她一门心思扑在我那不争气的外甥身上,听见阮萄这丫头的胡言乱语,险些背过气,至今都歪在床上哭哭啼啼。”
“哪怕是为了这孩子,您都该管管阮萄那疯丫头啊!”
……
何长老这次当真是有备而来。
道德绑架什么的,一套接一套。
尚不知自己将要与姬泊雪独处的阮桃桃正在后山泡温泉。
她整个人都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任思绪如那漫天云霞般胡乱飘飞。
她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随口胡诌的一句话,竟能掀起这般高的风浪。
怪不得都道人言可畏,很多东西以讹传讹,传着传着便面目全非。
她倒不后悔发这场疯,否则,就当时那情形,倒霉的必然会是她。
阮桃桃怕疼,比起实打实的肉.体伤害,她觉着,被人传个谣,着实不算什么,毕竟,她对这个世界仍无半点归属感。
有时候,她甚至会觉得,自己仍在那场荒诞离奇的梦境之中。
醒来便能看见妈妈愠怒的脸,一遍又一遍催促着她起床,去吃早饭。
有些事不能细想,越想越觉难过。
阮桃桃从未这般想回家,能做的也只有甩甩头,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总之,这件事已告一段落。
小命既已稳稳苟住,接下来便要试试看,能否找到回家的办法,让这场梦醒来。
是了,她既能莫名其妙穿到这个世界,就一定有办法能离开!
阮桃桃思绪万千。
远方树林突然簌簌颤动。
起先,阮桃桃还不曾上心,直至看见了藏匿在树林中的那双眼睛。
她“哗”地一声从温泉池中站起,提剑奔去:“谁?是谁鬼鬼祟祟躲在那里!”
躲避不及的黑衣人:“……”
这种情况,不应该捂着胸口往水里躲么,她怎么还冲过来了?
阮桃桃若听见这话,怕是得笑死。
这口温泉属玉华峰女弟子公用物之一,为避免尴尬,大家泡汤时多少都会穿点衣物。
哪怕是穿得最少的阮桃桃,身上都有件抹胸与及膝长的胫衣。
既如此,她有什么好躲的?不得在第一时间砍死那偷窥狂?
黑衣人见阮桃桃来势汹汹,而自己又逃无可逃,索性破罐子摔破。
用手中留影石威胁她:“你别过来!再来我可就要将这段影像散播出去了!”
阮桃桃丝毫不为所动,仍在步步紧逼:“散播出去又能怎样?我又不会少块肉。”
“是不会少块肉。”
黑衣人嘿嘿一笑:“不过,你的清白可就保不住咯~”
阮桃桃:“……”
不是,他有病吧?
都修仙了,还搞什么□□羞辱啊?
是我邀请你来拍得吗?你个偷拍人泡澡的死变态都不觉得羞耻,我一个清清白白受害者羞耻个屁!
阮桃桃狞笑着扑上去。
“是吗?挖了你眼睛,砸了这破石头,再将你灭口,我的清白自然就能保得住啦~”
黑衣人身形一晃,撒腿就跑。
“杀人啦!杀人啦!素尘仙君关门弟子行凶杀人啦!”
他不过是个拿灵石替人办事的路人甲,犯不着把命也搭进去啊!
这姑娘未免也忒凶残了些,这一单得加钱!得加钱!
……
这一日,阮桃桃愣是提着剑,砍了黑衣人近十里路。
眼看他们二人就要冲出这片幽静的桃林,一片绯红中赫然闯入一抹素白,如夜幕中熠熠生辉的皓月般耀眼,黑衣人见之,如获救星,简直涕泗横流。
“呜呜!仙君!救我!救我!快救我!你徒弟她要杀我啊!!!”
是了,那抹白正是静候在此处,等待阮桃桃走出桃林的姬泊雪。
正午的阳光穿透茂密枝叶的封锁,将星星点点的碎光洒落在他雪白的伞面上。
他瞥了眼哭哭啼啼的黑衣人,又飞快扫过衣不遮体、满脸凶相的阮桃桃。
藏于伞面之下的银灰色长睫颤了颤。
只一眼,就已理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杀红了眼的阮桃桃尚未反应过来,忽觉眼前一白,一件浸染着冷香的外衫霎时落在她单薄的肩上。
她神色茫然地攥住那件外衫,大脑有着一瞬间的空白,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这是与姬泊雪碰上面了?
她抬头望向姬泊雪,姬泊雪也正垂眸望着她,比银灰色长睫略浅一号的眼瞳剔透似琉璃,却叫人辨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现在,阮桃桃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在想他突然冒出来是要干嘛?
一会儿在想,她这两日是否闹腾得太过了,以至于被姬泊雪发现什么端倪?
一会儿在想,他若发现她芯子里换人了,会不会把她当做邪祟,一巴掌给拍死?
一会儿又在想,该不至于这么倒霉的罢?况且,他若真发现她不对劲,又岂会脱下自己的衣裳给她遮挡?
有一说一,他这件衣裳是真不错,轻如柳絮,还散发着淡淡清香。
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是……姬泊雪的外衫?
姬泊雪的外杉正盖在她肩上?
他借她衣服,她势必要还他衣服,一来二去……这还不得搞在一起?!
阮桃桃突然觉得这外衫分外灼人。
灼烧得她片刻都不得安宁。
啊!不行!不行!瞬间脑补了一场大戏的阮桃桃越想越觉恐惧。
而此刻,姬泊雪亦收回了落在阮桃桃身上的目光,正欲开口说话。
忽闻“哗”地一声响,但见阮桃桃面色狰狞地将他外杉甩在地上。
力道之大,速度之快。
甚至都甩出了残影,仿佛上面沾着什么脏东西。
姬泊雪:???
一旁,本就瑟瑟发抖的黑衣人抖得愈发厉害,别闹了,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