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季听野走了之后,病房里重新恢复寂静。
谢复礼坐起来,在手机上回复了陈霖那边发过来的消息。
没过一会儿,门口又传来动静,他没抬头,继续处理工作。
直到没了声响,他察觉到什么,才起头来。
童安乐站在床尾不远处看着,手里拿了个保温盒,脸色不太好。
见他抬起来头了,才往他床边的那张椅子走过去。
“我给你做了点白粥,你尝尝吧。”
童安乐打开保温盒,还热腾腾的,米香味冒出来。
白粥是除了煎蛋之外,她唯一会做的,所以看上去不会觉得黑暗。
谢复礼摁掉手机屏幕,侧头看她。
她真的脸色不太好,即便是化了点妆,也掩盖不住眼底的乌青,眼眶周边浮肿,靠近时还隐约能闻到淡淡的花香,想来她是收拾过的。
但是她这收拾有些糟糕,额角上的包在她脸上异常突兀。
“你额头怎么了?”
童安乐闻言一顿,继续将保温盒里面的白粥倒出来,“被蚊子叮的。”
谢复礼冷嗤了声,“我瞎?”
“不瞎。”她老实说,“出门摔了一跤。”
谢复礼眯了眯眼,没说话,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很快就有护士过来了,他简单说明情况,那个护士在病房简单的帮她处理了一下,处理完护士就走了。
但病房里的气氛从他没说话时就跟着急转直下。
因为她进来时引起的那些波澜消失殆尽。
她用力的咬了咬唇,将那份白粥递过去给他,“你先喝点东西吧。”
谢复礼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没接。
童安乐仿佛被他这样一看,没了面对他勇气,将白粥放在床边的柜子上,“那我先走了,你记得吃。”
说完她就要起身,手腕却被人用力一拉,整个人往下扑到他身上。
童安乐惊慌失措,心快速跳起来,怕压到他,手用力抻在他身两侧,下意识的抬头,却撞入他晦暗的眼里。
谢复礼牢牢的锁住她,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你昨天听了这么多,就没点想说的吗?”
她要说什么?
昨日的季听野和她说了谢复礼这些年经历的这一切,那几乎都是她不能想象到压力。
可他即便是经历了这么多,即便是求死欲望最高的时候,他最后咬紧牙关挺了下来。
甚至还是因为她停了下来。
因为有她的缘故病了,又因为她有了活下来的念头。
她想不明白,她都说的这么狠心了,他居然还放不下那些事。
甚至只是因为喜欢,爱她,只此而已。
他真的太好了。
好到她现在依旧不敢面对接触他,只能一次又一次想和他划开界线。
滔天的愧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眼泪掉落在洁白的背面上,晕开一片。
“对不起,谢复礼。”
她好像只能说这么一句。
无论他做什么,她永远只有一句,他最不想听到的话。
谢复礼失望的闭上了眼,松开了她手腕,眼神恢复那淡漠又疏离的样子。
“你走吧,别在来了。”
他头撇开不在看她,仿佛与当初在冰冷雨夜那个颓废的少年重叠。
明明是外面是晴空万里,而他却像是被黑暗覆盖着,不见一点光。
从此与她割裂开来,即将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童安乐意识到这点,抻着手起身,抿着唇,背对着窗。
外面的阳光照在她身上,温暖又明亮。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不走,我会留下来照顾你。”
“然后呢?”他淡声问。
童安乐攥着衣角,“不知道,但我会至少照顾到你的病彻底好了为止。”
谢复礼侧头回看她,“怎么照顾?”
“都行。”她说。
谢复礼冷下脸,声音也寒气逼人,“都行?睡一张床照顾陪着我也行?”
睡一张床,有过关系的两人睡一张床。
还能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想,我都可以。”
童安乐松开手,像个任人摆布毫无脾气的洋娃娃。
谢复礼对她反应蹙起眉心,看样子是十分不满,却还是这样说了。
“行,条件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