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吗?”他问。
陆怀青努力的仰着头,眼睛里还带着点闪烁的泪花,瞧着踩在他肩膀头上的小熊,声音里带着点委屈:“你轻点,我都流血了。”
小熊松了点力道,将纸团调整到一个陆怀青舒服的位置后,将他的头摆正了,然后用浸湿的小帕子一点点擦他的手心。
手上也都是血,陆怀青低着头看着小熊一点点轻轻擦他手上的血渣,突然想到什么,说:“真是可惜了这些血,我刚才都摔蒙了,应该先叫你过来的。”
小熊一声不吭,擦完手推着陆怀青去床上躺着,又给他冲了一杯温和的糖水,插了根吸管在里面,陆怀青咬着吸管美滋滋的喝着,两只脚丫伸在床外面晃啊晃。
小熊站在他床头,饼也不摊了,一张英俊的小熊脸被陆怀青吓得皱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看了,和阎王爷似的。
陆怀青咬着吸管眯着眼冲他笑:“你现在这个样子好丑,要是真有小鬼来咱们家里,准被你吓跑了。”
“你头还晕不晕?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熊完全没有和他开玩笑的意思,声音冷硬的打断陆怀青。
陆怀青下意识的缩缩脖子,把咬的扁扁的吸管吐出来,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表情有些茫然:“没有哪里不舒服啊,都没有啊……我挺好的。”
他刚才就是不小心踩着裤腿,脸着地摔了个大马趴,把鼻子给撞破了。
本来是很痛很痛的,但是有了小甜水喝,陆怀青吸吸鼻子,觉得这点痛也算不上什么。
小熊自上而下的看着陆怀青白里透红的粉嫩小脸,露出的一节胳膊上因为每天坚持涂药膏已经几乎看不出来先前狰狞的痕迹,只有一点淡淡的青色,要迎着日光很仔细才能察觉到那一点。
用的来说,虽然陆怀青看上去还是比同龄的小孩矮点瘦点,但已经脱离贫困线往小康方向奔去,怎么还会突然在家里晕倒呢?
陆怀青吸溜着杯子底最后一点小甜水,眼睛里流露出一点不舍,也不知道下一次喝小甜水是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下一次喝像今天这么甜的小甜水又是什么时候了,阿雀说他有蛀牙,不能吃太多糖,可他又想吃,两人又签订了不平等条约,每多背50个单词就能喝一杯小甜水。
听起来很简单,但是阿雀可是会检查的,他检查的方式可不是单纯的记忆问题,他会由一个单词引申出来它很多不常用的意思,甚至能扩展出来例句给陆怀青背,连陆怀青两周之前课堂上的英语小测因为某个延伸意思的单词不认识而做错了他都能扒拉出来,精准的找到让陆怀青重做一遍。
陆怀青每天嘴撅的老高,但为了他的小甜水!为了他心爱的小话书!他还要孜孜不倦,并且非常努力的学习才行!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口吃的!
陆怀青吸溜完最后一口,生无可恋的把杯子放到床头的小柜子上,眼睛粘在围着他转来转去,时不时捏捏他胳膊腿的阿雀身上。
他吸吸鼻子,觉得有点痒,伸手要把鼻子里的纸团拿下来,略微一动,陆怀青接着就感觉到鼻子里又有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流出来了。
他吓得小声叫:“阿雀阿雀。”
小熊赶紧凑过来,陆怀青瞪圆眼睛,指指自己的鼻子:“有血,新鲜的。”
他往墙上看看钟表,觉得时间还充裕,足够小熊一会儿再去洗个干净澡,抬手就想把纸团拿下来。
小熊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把摁住陆怀青的手,一屁股坐在陆怀青的胸口,两只脚踩在陆怀青的大臂上,两只手捧住陆怀青的脸,非常严肃的道:“不行,别想,躺好。”
六个字像是新时代孙悟空的紧身咒,一下子把陆怀青这个小皮猴定在原地,直板板地躺在床上,但嘴巴还在嘀咕,不停的追问:“为什么呀?为什么呀?我们不是讲好了,以后可以每天吃一点血的吗?哼……果然又是霸王条款,我就知道…!你又要搬出你那堆大道理讲给我听,我不听我不听……!”
陆怀青把脑袋别过去,作势要一点都不搭理小熊,小熊长叹一口气,凑过去主动贴着陆怀青的脸。
“没有大道理,怎么能是大道理,我哪次不是为了你好。那你自己说你刚才怎么突然晕倒了,你是不是又趁我偷偷睡觉用针扎自己给我放血了。”
陆怀青本来因为小熊主动凑上来而稍稍和缓的心情瞬间被点燃,他一下子坐直了,生气的伸出十根手指头给小熊看。
“你自己看,你自己看,你上次凶我之后我就再也不做了…!再也不做了…!我说到做到的!”
小熊眼见着陆怀青的小脸红了起来,他低着头仔细地瞧着,确实也没见着十根手指头哪里有受伤的痕迹。
小熊迷惑了。
这让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可控,陆怀青也许自己得了很严重的病都不知道,现在突然晕倒,只不过是前期的最浅显的表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