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娴一脸不信,“怎么?你不是来找他的?”
“我来找谁,好像和姑娘无关。”
“好强硬的口气。”陈静娴语气不善地道,“偏你今日撞见了我,找谁都行,陆清执却没门儿。”
陈静娴气的不轻,“能带你混进大理寺,陆清执真是疯了。”
沈怀珠倒是想问,“姑娘能来,为何我不能?”
听了这句话,陈静娴目瞪口呆一瞬,旋即涨红了脸,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你就是不能。”
“若你对他还有几分真心,就该知道官场最忌讳什么,他的出身本来就比别人低,能入大理寺做主簿已是极不易,为了他的官声,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沈怀珠哑然。
官场最忌讳什么她不知道,但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官场沉浮,陆三和她扯上关系的确不是什么好事。眼前的少女张扬明媚,落落大方,一眼看得出非富即贵。
张口闭口官场,应当是高官之女。
当初陆三自称失忆,她本是不信。然而相处日久,她不是没试探过,丝毫没有破绽。几次把脉,也确有淤堵之状,失忆一说未必为假。
回想起他清醒后,脱口而出的“夫人”,她心头不解的猜忌彻底有了答案。陆三口中的夫人,也许就是陈静娴。
想到这儿,沈怀珠心间弥漫出一缕酸涩。
“姑娘稍坐。”挣扎起身,沈怀珠告辞,往门外走。不料还没跨出门槛,有人迎面而来,生生将她堵了回去。
“扶影?”沈怀珠讶异道。
扶影恹恹地应了一声,笑得很苦命,“是我。”
“陆清执呢?怎么没来?”陈静娴问道。
“两位姑娘,我来便是为这件事。刚才递上来一桩很棘手的案子,少卿大人和陆主簿忙得分身乏术,实在脱不开身,要不二位先回去,改日再来?”
沈怀珠敏锐捕捉到他的为难,抬眼瞟了陈静娴一眼,道,“好,还请你转告他,雨天潮湿,对伤口不好,要记得包扎。”
放下药,沈怀珠匆匆离开。
陈静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受伤了?怎么受的伤?严重吗?”
扶影在心里默默流泪,好在走了一位,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二姑娘,陆主簿让我传话,说他今日繁忙,不得空。”
陈静娴:“这话骗骗刚才的人便罢了,还想蒙我?”
说着,她就推开扶影,径直往讼堂方向冲去。碍着她的身份,扶影不敢太强硬的拦,只好眼睁睁看着她进了讼堂。
“我尽力了。”扶影委屈地撇了撇嘴。
周静娴:“不怪扶影,是我非要来,他拦也拦不住。”
裴容青摆了摆手,命扶影退下。
“你来干什么?”
周静娴哼了一声,“总之不是来找你的。”
裴容青:“大理寺是办案的地方,岂容你整日擅闯?若有人拿住这点,上书弹劾陆首辅,你后悔都来不及。”
听到后半句,陈静娴直发笑,讥讽道,“天下有谁比得上你裴大人刚正不阿,公私分明?真要上书弹劾,你裴大人不得首当其冲?”
裴容青脸色微变,却没说话。
陆清执适时从屏风后走出来,打圆场,“哎哎哎,陈二姑娘,你找我有事?”
瞧见他的身影,陈静娴陡然温顺许多,“听说你受伤了,让我看看严不严重,要不要叫太医?”
“我没受伤啊。”陆清执被问得有点懵。
“那今日来寻你那位姑娘为何说让你及时包扎伤口?”
听了这句,陆清执回过味来,不经意地瞟了沉默不语的人一眼。高高摞起的卷宗后,显露着一只微微渗血的手。
他挑了挑眉,“她应该记错人了。”
……
费了半天口舌,好说歹说,终于把小祖宗送走,陆清执靠躺在太师椅上,生无可恋地长舒了一口气。
“我都这么风流成性,拈花惹草了,你舅舅怎么还放心她来找我?”
“自出生静娴就备受宠爱,还特意随了母姓。本来就是在娇养里长大的,好容易有了一桩心事,陆首辅自然愿意帮女儿实现愿望。”
“别人不知道,可你该知道,她越靠近我就越危险,甚至可能搭上性命。”陆清执正色道,“陈二姑娘这么天真烂漫,应该过平安顺遂的日子。”
裴容青:“你同我说有什么用?她又不听我的。”
“要不然,你去找你舅舅提几句?”
“舅舅”二字落入耳朵,裴容青眼睫轻颤,竭力掩饰内心波动,迫使自己声音如常。
“我不配再叫他舅舅,更没资格再登陆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