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其中的时曦却心痒难耐,急忙出声。
“后来呢?她成功逃走了吗?”
“后来?”
阿秋轻轻摇了摇头。
“少女不想被家里人当做筹码嫁给大她二十几岁的上等人,于是带着母亲留给她的嫁妆逃出了家;但涉世未深的她很难适应外面的生活,很快被花言巧语的男人欺骗。”
“男人设计让她怀孕后又被骗光了她所有的财产,将她丢在了一个再也出不去的村子里。”
“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阿秋冷色的目光望向时曦,平静的眼眸带着些问询的意味。
“故事不好,我不喜欢。”
时曦皱了皱眉。
恍惚中,她好似在阿秋冷枫色的眼睛里瞧见了一个憔悴孤独的身影。
简陋的稻草堆上,女子抱着怀中哇哇大哭的婴儿,无措四望,然而四周皆是空荡破旧的墙垣,看不到光,也看不到人。
“好,那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
阿秋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被负心汉抛弃的女子和刚及襁褓的婴儿被一位好心的灯匠收留。”
“那灯匠是一位已至暮年的老婆婆,婆婆并无子女,却有着一手极灵巧的制灯技艺,十里八方总有想学艺的人赶来;只是相传她脾气古怪,不近人情,且立的规矩也怪,非有缘人不传,吃不得苦的人不传。”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的时候救了那位女子,并教给了她一门傍身的技艺。”
“女子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在养育孩子的同时还不忘苦心磨砺技艺,最后在比拼中凭精湛的技艺一举打败了同期的另一位学徒,成功赢得了继承人的身份。”
“尽管村子里一些老人颇有微词,但她还是逐渐凭借这门独家手艺获得了在村子里留存的资格。”
“后来,老婆婆去世了,女子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女儿也去到外面读书,只留下她一个人。”
“刚开始,女子还能收到女儿传来的书信,信上说,她在外面过得很好,还认识了一个对她很好,很懂得体贴她的男子;男子家世并不算大富大贵,但两人一起,也能博出一个像样的未来。”
“后来,女儿往家里寄信的次数减少,信里仍提到与男子规划的未来,只是语气不似往常那般热切,语气中也多了几分迷茫和哀切。”
“察觉到不对的女子忙写信问询,却被女儿以自己太敏感的原因敷衍了过去。”
“她当然不信,甚至动了前去寻找女儿的想法。”
“但来得更早的是女儿难产而亡的死讯。”
“原来女儿的男友在交往期间看上了家境更好的千金,想走捷径的她一边隐瞒着女儿同千金谄媚,一边又舍不得将女儿放开,于是悄悄哄得她怀了孕。”
“枕边人的想法岂能轻易隐藏,怀孕后情绪更加敏感的女儿察觉到男人的分心,隐忍不发,但暗地里却偷偷查清了所有的事实。”
“不愿将一切持续下去的女儿虽然痛苦,但还是下定决心与男人分割,岂料男子不愿就这么分开,特地趁女儿将生产时找上门来,要求对方继续屈从自己,并威胁她把找到的证据毁去。”
“在女儿表现出明显的不情愿后,男子开始上手威胁,争执之下,女儿动了胎气,男子却见势不妙,直接跑掉了。”
“后来,女儿强忍着疼痛生下了孩子,自己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失去女儿的母亲将所有资料一页页整理好,并复制了多份,在男子即将订婚的前夕将这一切公之于众。”
“一夜之间,男人声名败落,还被千金家的人划花脸,打断了三条腿,从此崛起不能。”
“做完这一切,头花已然花白的母亲只是在目睹了那人惨死街头的结局后,就蹒跚着步伐,背上女儿生下的两个孩子回到困了自己半生的村庄,她某种意义上的家。”
“再后来,两个孩子也都慢慢长大,只是这一次,她们都守在这个村庄里,再也没能离开。”
“我的第二个故事讲完了。”
“刚刚那个故事不好,那这个故事呢?”
阿秋的目光穿过岁月,落回实处。
“也不好,我还是难过。”
时曦皱着一张脸,幽幽地叹了口气。
“而且按照这个套路,我总感觉还有第三个故事。”
“那也是一个不好的故事吗?”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透过窗户去看别处的灯光。
可是,没有。
整座院落只有这见屋子是亮的,至于别处,不说灯光,就连人的呼吸和温度也近乎于无。
“或许吧。”
“但总归的不一样的。”
阿秋敛眸,睫毛轻晃,遮去眼底浓淡的霜色,生涩地转移了话题。
“你想问的两个问题,找到答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