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吗?”
“那就睡吧,睡着了就不害怕了。”
一道蛊惑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带着诱人的魔力。
不睡不睡就不睡!
就凭这些手段也想打败我?
真当我这些年的电击是白挨的吗?
时曦放在病服口袋的右手艰难地按下。
无形的电流声划过,酥麻的感觉反倒刺激了无力的肢体,让它们重新焕发生机。
要知道我狠起来,可是连自己都电的。
恢复气力的时曦得意挑眉,抬腿往身后一踹,即将摸上她后脖颈的不明生物瞬间倒飞了出去。
借着微弱的烛火,时曦看清了偷袭者的真面貌——果不其然,是被她塞到角落里的二六组合。
受到疼痛的刺激,这俩人有过片刻的清醒,但很快,就又陷入了被迷惑的状态,继续蛄蛹着往门口的方向爬去。
呀,好像误会他们了。
脑子有些不清醒的时曦恍然。
心有愧疚的她决心弥补自己的错误:
在确认自己已经可以勉强抵抗风铃的干扰,并且这门暂时不会被外面那群鱼怪打开之后,立马用那另一根脏脏的床绳把两人紧紧地绑在了床柱上,确保他们再也动不了一点。
解决了后顾之忧,时曦这才静下心来观察周围的动静。
门外的风铃声和口水声照旧,吃饱喝足的鱼怪们似乎离门更近了一点。
右边的几个房间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抽泣声,浓郁的血腥味几乎令人作呕。
左边的房间倒是无事发生,但所有人都摒着一口气,生怕过大的声音会激怒那群不知底细的怪物。
“叮铃,叮铃——”
门口的风铃又发出令人理智出走的轻响。
门外的鱼怪们急切地发出进餐的请求。
双重折磨之下,时曦只得时刻留心着自己和周围的动静,每每觉得自己快要扛不住时就咬咬牙给自己来上一个电击套餐。
尽管几次下来,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险些成了焦黑的刺猬毛。
许是之前的教训太过惨痛,其他房间里的其他人似乎也有了各自的应对经验,除了中年夫妇所在的房间门险些再开了之外,活下来的其他人都平安无事。
三轮之后,风铃终于不再作响,门口的怪物群不甘地嘶鸣了几声,便如潮水般尽数退去,粘腻的爬行声消失后,院子里只留下了空荡的鱼腥味与血腥味。
风声越来越大了。
一切的喧嚣和寂静都被院落吞没,风铃不再响起,有人舔舐伤口,有人惊魂未定,有人心怀鬼胎,但所有人都默契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尽管村长刻意隐藏了一些细节,他告诉大家的规则大多也还算是可信的。
“烛铃驱邪,夜半噤声。”
前半句对应着食人的鱼怪,鱼怪畏惧于屋内的某样东西,或许就是那支可以燃烧一整晚的有毒蜡烛,而风铃则提示着怪物的踪迹,或许也带着点震慑的意味。
总之,应付鱼怪的方式已不难猜,无非就是不开门,且不被它们发出的声音所诱惑。
但后半句所对应的事物,到现在为止众人也还没有头绪。
夜黑风高警惕时,时间一般会变得漫长。
可对于时曦来说,气氛却显得有些焦灼了。
头上的倒计时依旧只有自己才能看到,嘀嗒的声音也随着呼吸变得愈发明显,每一次眨眼,她都能感受到时间从自己眼前飞逝的感觉,那是死亡在呼唤。
03:44:44。
子时已过,她必须在倒计时走完之间避开未知的怪物,找到那位喜欢在夜里活动的住户,然后用尽方法,把人家最珍贵的东西拿走。
好难过,要长良心了。
时曦看着被绑在床柱上睡得正香的两位仁兄,再看看铜镜里满身丧气的自己,无声地叹了口气。
为了表示自己对同类的关怀,防止自己回来之前这两人被后半夜的小boss给噶掉,她特地在出门之前把两人塞到了铺满灰的衣柜里,还贴心地给他们戳了一个排气孔,顺便用从暗门上扯下来的锁给衣柜上了一道不太坚硬的防线。
小小的衣柜,大大的身子。
不留一丝活动的痕迹×
杜绝发出声音的风险?
腐朽的木门,结实的铁锁。
把出去的路锁死×
排除外来的风险?
做完这一切,时曦才心满意足地走暗门出了房间。
可在她悄悄地关上暗门,期待转身的瞬间,那股愉悦的心情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子的转角处,赫然匍匐着一道细长黢黑的影子 。那影子长着人的苍白面庞,穿着人的衣服,衣服边缘绣着枫叶的纹样。
她的双手遍布伤痕,是被残枝石子划出来的,双腿似是断了,无法行走,身后还蜿蜒着一条深色的湿润的痕迹,像是某种动物爬过后留下的粘液。
感受到时曦的目光之后,原本隔着一段距离的影子瞬间消失,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跨越半个院子的距离,来到了时曦的眼前。
与此同时,一股人体蛋白质烧焦之后的焦糊味也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