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发现总督死亡,我们快来不及了。”
二人加紧脚步,身处其中,看不到警戒响起的真正原因并非搜捕。
整栋建筑被针对,奢豪的总督府被肃杀之气牢牢包围。
或者干脆说,整个小型平台星,都被层层围上,军舰将星球进出的航线拦腰截短,而几十架战机粗暴的闯入平台星防线,直奔总督府。
这里距离边境还有些距离,但似乎一下子染上了边境的紧迫意味,空中密密麻麻无数小型机,将平台星隔绝成一座孤岛。
居民抬起头,各个惶恐。
舰队紧急降落时的尖锐啸声此起彼伏,仿佛下一秒就会灾祸降临。
修恩循着一路查到的行踪找来,在见到方白巡最终消失在总督府时,彻底进入独断专行的惶恐中。
他调动了自己正在返航的军舰,无数战机被强行启动,没有战争,但军舰俨然已经进入战争状态。
如果说海因里希的平台星成为了孤岛,那么总督府则是孤岛中的孤岛。
一个星球的最高统帅府瞬间失去抵抗能力,各种针对精神力和信息素的高等级致幻药不要钱的散出。
修恩不敢赌方白巡的状况,狂躁到几乎压抑不住的精神力再次震碎一片舷窗时,他终于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走出指挥室,亲自找进入总督府寻找。
几个原本守卫在海因里希门外的人被指出,他们搞不清现状,但听问起方白巡,各个神色更加惊悚。
“呃,啊——!!!”
“我说,我说!”那人瞬间脸色涨的紫红,见鬼一样看向盛怒阴沉的修恩。
在哪一瞬间,庞大狂躁的精神力几乎将他撕碎,那人涕泗横流,惊恐的连连后退,想要求饶说出方白巡的下落。
但已经来不及。
对面的信息素是他前所未见的暴乱,让他失去反抗能力后并不满足于此。
修恩克制了整整两天的精神力急需一个发泄口,于是精神力持续外泄,目光冰冷,麻木不仁,冷眼旁观那人的求饶。
终于越来越弱,那人的精神力崩溃,浑身无力的垂下。
修恩收回视线,随意指向又一个人:“你来说。”
同班就这么死于精神力被碾压,痛苦且残忍。
剩下几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精神也几乎崩溃,争先恐后的想要交代。
“不是,不是我们干的,是守卫长大人在迫降台绑来的,说是没有查出身份,可以献给总督大人当礼物。”
“我们不知道他是您的人,但我们没碰他,衣服都没有换,什么也没做。”
“……”
几人语无伦次,修恩在听到方白巡已经被送给总督时,周遭空气几乎被精神力压制成真空,众人呼吸不畅。
“总督室已经没有人,”副官连忙硬着头皮上前:“海因里希已死,死前状态不属于发情状态,地面整洁无挣扎痕迹……他应该没事。”
“我们已经顺着管道口寻找,很快就会将人找回来。”
但足足两个小时过去,所有管道被底朝天翻了个遍,连同整个总督府的地皮都险些被掀开寻找,但迟迟没有找到方白巡的任何痕迹。
修恩沉默多时,忽然抬头看向被包围起来的总督府,“我知道他在哪了。”
……
“你放心,这里很安全,这是总督大人为往来的官员建立的安全屋,除了他没人知道,我们在这里躲躲。”
少年一路上艰难的稳住了情绪,磕磕巴巴的保证。
二人一路躲藏,最终少年见方白巡越来越迟钝,清楚他体内的药一定抑制不住了,咬咬牙干脆将人带到了这里。
实则自己也不确定究竟还有没有人知道。
但也只能默念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很快他念不下去了。
外面开始震荡,少年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最后随着房门射入天光,可怖的阴森身影堵在门外而消散。
外头日光正烈,但随着那道阴森森的金发身影堵在门外,逼人的精神力瞬间涌入,少年发抖的试图后退。
不经意间,像是依偎在方白巡怀中。
修恩忍无可忍,瞬间眼眶赤红,咬牙切齿的丢开少年,质问方白巡:“你就是这么报复我?将人带到这里,来羞辱我让我认清现实吗。”
他看着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安全屋,悲观透顶,心沉到极致。
于是咬牙反复逼问,“对我的到来很失望?”
回身看了一眼少年被带走的背影,语气讥讽:“你是见到一个柔弱的羔羊,就会被激起保护欲吗?原来换个时间和经历,你还能找到一个需要庇护的小可怜?”
“你总算来了。”方白巡长处一口气,艰难起身,稳住身体才站定在修恩面前。
两人各自沉浸在庆幸和愤怒中,谁也没有听懂对方再说什么。
他觉得头疼,大脑昏沉,脑子听不进去许多纷乱的东西。
“别演了,你分明看过我的记忆。”
修恩被周围环境和少年的存在激得失去理智。
“现在呢?见到熟悉的画面,这次应该很得意,还是遗憾不能像曾经那样轻松离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方白巡,不要再玩弄我。”
修恩露出了那种认命的表情。
他在质问方白巡,但方白巡却觉得接受拷问和忍受煎熬的,更多是修恩自己。
修恩似乎将自己摊开在了方白巡面前:“你曾经排斥那段记忆,最近却反复模仿他,无论是缓兵之计还是想重来一次,都最好不要让我看出你有任何不老实的迹象,这很愚蠢,且足够恶劣,我不想看到你连这点底线都没有。”
方白巡直觉自己只要说点什么独一无二的,代表了回忆或是适当情绪的话,一定会发生不一样的转变,甚至有可能探究到修恩这一世变成这样的原因。
但他没接住。
他站在暗处,无声注视修恩,对他口中的每一件事都没有记忆。
为什么和少年在这里是羞辱修恩,他口中的记忆是什么……他一概想不起来。
于是只冷漠到极致,麻木不仁的站在原地,如幕后一只残忍握着修恩心脏的大手,见他露出服输的,认命的,苦涩的表情,但无动于衷,不知该如何反应,提着修恩的心脏让他反复窒息。
连带着方白巡也终于露出不忍的神色。
他上一世的确毁了修恩,各方面。
心虽然不至于骗到,但骗了身,吃干抹净利用殆尽,从始至终都是谎言。
人毁掉了太美丽的事物时总会有发自审美本能的遗憾,修恩就是那个会激起人本能遗憾的存在。
以至于方白巡始终克制的拒绝让自己承认,他其实还算喜欢修恩金色耀目,志得意满站在众人面前时的模样。
像一支耀武扬威的利箭,让他想起幼年时家乡的弧荧。
他今天却无法克制。
埃斯蓝茵覆灭之后,方白巡一个人在外面做了足够的准备,包括身体乃至最脆弱的精神力,不会因为简单的药剂而失去抵抗力。
这才能挨了两针却能坚持到现在。
现在放松下来,他有些坚持不住了,思绪混乱的倒退,从故乡的弧荧,再到死前的漫天白花,修恩看起来很狼狈,落水的金色猫大概和他差不多。
“老婆……”
临死前,方白巡想,自己应该抱抱他:“宝宝别哭了,我拿到了来过海因里希这里的官员名单,不是故意让你担心的。”
“我给你发了定位,但你似乎没收到……还好我老婆来救我。老婆,宝宝。我好像发情了。”越来越热的体温,越来潮湿的声音,急切的贴着修恩的脖颈,“我有点想咬老婆一口,宝宝你为什么没味道。”
方白巡抱着修恩蹭了蹭,碎发扎在的修恩下巴上,痒得人心里发颤,空落落的一片。
副官很着急的跑过来:“大人,收到了两小时前从这里发过来的定位和短讯,但我们来时为了速度关闭一切多余设施,直到现在才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