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间的刀刃猛地逼近，她感觉似乎有血水滚了出来，啪嗒一声砸在地上，绽出小小一朵花。耳边，男人威胁她：“放肆，谁准你和主子这么说话，别忘了你的身份，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你！”

张贺明满意地摆了摆手：“无妨，将死之人就任她说去吧。丫头，如果不是我同那破楼的老板虚以委蛇，张家不会有如今的富贵！”

他靠着春光楼一步一步壮大本家势力，虽然也会怨恨这辈子难以脱身，但是张家的荣光长存就足够了。

他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巨大成功里。

“还有什么遗言，一次□□代完。”

隋月明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想挣脱这两个阎王逃出去简直是异想天开，她只能尽力拖延时间。

“春光楼的老板利用了你，你就没有一点想报复回去的心吗？他害你死了个儿子，你就一点儿也不恨他？令夫人知道你放纵春光楼走狗残害张良生吗？””

“恨？他背后的可是京城那条线……”张贺明的低声呢喃钻进隋月明的耳朵。

京城的意思是！隋月明脸色骤变，她没想到这群人背后的保护伞居然是京城的官僚——若真是如此，只怕朝野会再度动荡！

她来不及盘问，张贺明就自顾自说起来：“仙雨不需要知道真相——我们儿子就是意外身亡，和春光楼没有关系。”

他脸色冷了下来：“我会派人给他订最贵的碑，让后人记住我儿是个愿为家里人牺牲的英雄。”

“至于你……可惜你这张脸了。”张贺明缓缓看向面具男。

“动手。”

唰。长剑掀起满地尘灰。

一个呼吸间，玉面男陡然一转身子，他脚尖点地，持剑狠狠劈向张贺明的肩膀，力道又凶又猛，刀刃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破风声。

局势倒转！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张贺明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长剑砍下，深深凿进肉里，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啊——！”他发出惊天的惨叫，满脸不可置信，看向自己最为忠心的下属：“来，来人！”

四下无人。所有的私兵都在男人抱着隋月明进来前被他统统绞杀干净了。

那群人的尸首全丢在后井，连腥味都被突然下起的大雪遮盖。

看来老天爷都站在他那边。

其实玉面男纠结过，毕竟杀光所有人这一步太险，稍有不慎被察觉，他和隋月明都有可能阴沟里翻车。

但幸好张贺明太心急了。

他没有留意到房里异常安静，四下里没有一丝一毫活人气息。他只怀揣着终于把鱼儿抓到手的兴奋走进这间房，迫不及待和隋月明较量。

男人潜伏这么久终于等到自己想听的线索，于是等张贺明废话完，他动手了：“该你说遗言了。”

“——老大！”

厉声打断面具男的动作，门被大力推开，女人猛地闯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段宵和李春源。

孟仙雨怎么来了？

隋月明突然看向面具男，像自己的猜想被验证一般，顷刻间她脸色呈现五彩缤纷的变化：“段、大、人！果真是你！”

闻言，带着面具的男人勾唇一笑，嗓音从刻意伪装的沙哑恢复正常。

“聪明。什么时候发现的？”

隋月明咬牙切齿：“从大人看我的第一眼——大人是不是低估了我们画像师的本领，有那么漂亮的眼睛，还敢凑的这么近？”

漂亮的眼睛？段宵愣了两秒，他头一次被夸眼睛漂亮。

新鲜感和少女难得如此明显的愤怒让男人没忍住朗声笑了笑。

他单手取下了面具。

——赫然露出段宵惊艳到人神共愤的脸。

“晚点和你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他眼睁睁看着我被那老太婆追着砍？隋月明用力翻了个白眼，气匆匆绕过他走到李春源身边。

段宵微妙地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掷地有声的“老大，我把孟夫人带过来了！”传来。

伴随李春源得意的声音：“方才我一听那假段宵说话我就怀疑他的身份，果不其然，他跟我说段大人跟在隋姑娘身后贴身保护着，我只要想办法把孟夫人带过来就行。”

“我就说你不是那种说话难听的人。”

他跟段宵混了十几年，不能说对段宵的性格了如指掌，但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么多年，哪怕段宵在他面前总端着少年老成的脾性，看上去始终带着拒人千里的疏远冷淡，但李春源知道，段宵绝不是那种会在外人眼里面前称自己人为“杂役”的官。

“你的废话也多……”段宵收回佩剑，朝孟仙雨开口道：

“夫人，接下来该你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