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李明岚冷峻修长的身姿上,却显得尤为凌厉。
陆钊站在廊前侯着伯府的车马,久未动身,他目送得久,连掌心都渗出寒意。
静立半晌后,伯府车马到了。
京城街巷依旧繁华,午后阳光落在铺满青砖的地面上,街巷喧嚣却一应入不了陆钊的耳。
陆柔离去那瞬的目光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是得意,防备,告别,还是求助?
“爷,回府吗?”车夫低声询问。
“回府。”
陆钊靠在车内引枕上,倦声吩咐。
等他回府向寿安堂的王氏请安,却见王氏面色阴沉得可怕,一边的丫鬟正小心地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子。
“母亲。”
陆钊行礼,语气恭敬,一边的丫鬟给他净手,奉上茶。
“不知是谁冲撞了母亲,儿这就去整顿。”
“还不是你那个好媳妇,竟又要动府中的人给什么成衣铺做工,一个小户出身的,懂得些什么... ...”
王氏见陆钊过来,神情有缓,抱怨几句。
“母亲,她不是... ...”
陆钊昨儿刚见柳枝的辛苦,听着亲母抱怨柳枝,想为柳枝说两句话,却被王氏止住了。
“行了,知道你纵着她,不必在我这儿显,左右我老了,不中用了,也管不了你们的事儿。”
王氏似笑非笑,捻着佛珠,抬眼甩他一句,张望着却不见陆柔,神情又沉了下来。
“柔儿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大公主殿下留了她,说是有体己话要说。”
陆钊被噎得一滞,抿了口茶,抱拳回道。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心底却越发不安,李明岚的“体己话”,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体己话?她竟也有体己话说。”
王氏轻嗤,倒没意外,摩挲着袖上的织金福寿纹,一边不阴不阳地说。
要知道,这大公主李明岚,当年可是跟陆钊议过亲的。
若是她当年不任性逃婚,陆钊可就是尚了公主的驸马爷,他们伯府还不知是何等的尊荣。
当年这事隐蔽得很,加上并无明旨,就是宗室之中也少有人知道,她们家只得吃下这个暗亏,陆钊的婚事也一直留滞到今年。
“那一位倒是念着跟你的旧情,知道帮扶柔儿,怎么不再帮衬你一把?”
王氏向来看不惯大公主的做派,更对其看不上伯府心有怨怼,却对大公主这阵子抬举陆柔很是满意。
但想到大公主没有帮衬陆钊,又生出些不满来。
“只是你别总叫柔儿跟她鬼混,咱们该抽身的时候也得抽身。”
“母亲,没有什么旧情。”
陆钊默默听着,脸色更沉了。
李明岚念旧情,这六个字,怎么听怎么不挨着。
他又哪里敢跟李明岚有
“儿会去打听妹妹消息,请母亲宽心为上。”
陆钊揉揉眉心,只觉疲惫不堪。
“母亲若无别的吩咐,儿尚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了。”
回到房中,陆钊立刻派人去打探公主府的消息,却一无所获,李明岚的府邸,像一只铁桶,滴水不漏。
而他还没到书房,公主府竟然递来了帖子。
说是公主府设宴,要请伯夫人即刻前去一叙。
帖中指明了,只请了伯夫人一个。
这帖子说是请,其实根本就是命令柳枝过去。
李明岚究竟知道了什么?
柳枝现在可管着他的私产!
他知道柳枝成长飞快,未必不能应对,却不敢赌。
李明岚其人在军中立威,向来是不择手段的,柳枝在商场立住了,却哪里见识过军中的手段。
陆钊读罢那烫金的帖子,几乎没怎么反应,登时起身,快步赶往碧霄庭,却见柳枝心情大好,正在妆点。
“你不能去。”
他开门见山,捏着柳枝腕子,止住了她画眉的手。
陆钊极少动怒,除了此前那回争执,向来待柳枝都小心,现下却有些难把控力道,柳枝腕间登时青紫一片。
“找人还回去,夫人身子不适,不能赴宴。”
陆钊甚至没等柳枝开口问,直接将妆台上的帖子推给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