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说话,屋子里安静,沉寂,有什么东西在悄悄酝酿,并不安生。
“你是故意的。”南宿没抬头,他一身华衣,披着白发,仙子一般坐在轮椅上,飘飘欲仙,下一秒就要变成仙鹤飞走,变成玄惊鸿抓也抓不住的人。
玄惊鸿顿了下手中的动作,没错,他是故意的,他早就想这样干了,只不过今天恰好时机成熟了,谁能看着少年乖顺听话的在面前却不生出一点旖旎的心思。
现在他倒是有点信了属下的话,少年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这样的人,不会生在这片土地上,人们应该只会想把他保护起来,做一只牵着线的飞鸟。
不枉他给少年的药加大了分量,还私心加了些利尿的药材,他听见了少年孤身在院落里喊他的声音,目睹了少年慌张失措的脸,没错过一点神情,院子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或许还有一个,他想。
那个怪物,他趴在屋檐,和他对视,后只把目光停留在少年身上,他们是同类人,抱着自己都没发现的炫耀,没把人赶走,他纵容那个怪物和他一起,作为唯二的观众欣赏这场盛宴。
“南宿,对不起,是我的错。”没有解释,没有推脱责任,只是认下了这个错误,“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保证。”
南宿不再说一句话,这种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更生气了,可是他现在寄人篱下,或者说,他早就是寄人篱下了,在唐门,在这里,只不过环境的伪装太好了,虚伪而严谨的伪装出他是在一个自由而公平的世界。
千大人的离开,戳破了这种假象。
可他不能死,他要活着。
生死,这是个问题,没有对这个世界产生一点眷恋,没有找到生活的意义,可薛晓蝶的作为让他意识到,从某一刻开始,他的命不再是他的,是别人的,他是在为了他人而活,这种结论不让南宿高兴,只觉得悲哀。
死很容易,他大可以扔下一切,潇洒的离开,但这不是什么光彩英勇的做法,这很懦弱。
屋子里又恢复了死寂,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玄惊鸿靠近他,似是在等待什么,于是,连呼吸也开始变得缠绵,交织。
直到这一刻,南宿感受到身边温热的气息,炙热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刹那间,所有的一切穿成一条线,而后,脑海里的一根筋突然断了。
到底是谁?
玄惊鸿看他不说话,一丝微不可查的懊悔在心间一晃而过,他应该更小心一点的,把小东西欺负过头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思索片刻。
“南宿,我先走了,你……”他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我一直都在。”看来要找一个办法打消他心里的芥蒂,不然,毫不怀疑小家伙可能再也不和他多说一句话了。
果不其然,南宿自始至终不再发出一个音节。
空气蔓延着寂静,像在空旷的雪山上,没有雪花飘落。
南宿压下所有的情绪,直到时间过去很久很久,发出一声叹息,人活着要有指望,他的指望是什么呢?
喷出一口血,身体感觉不到任何异样,不痛不痒,他还能活多久呢?按师傅的话说,过了十五岁,他迟早要死的。
若无其事擦掉自己的血,没在意自以为隐蔽的很好的声音,安静的屋子里,披头散发,坐着轮椅,他仰着头,闭着眼睛,虽然无论有没有这个行为他都看不见东西。
在这一天,南宿失去了自己的自尊。
身体的温度和屋子里的温度几乎融为一体。
玄惊鸿在那天以后很少再见南宿,不是他不想。
“王上,最近王城出现了不同大小的伤亡,造成百姓恐慌,各地的生意都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