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这么大,她觉得自己除了卓芸这么一个朋友,就再也没有其他能说心里话的人了。现在连她这么一唯一的朋友都离开了,她能不孤独吗?
一个人,一个人的大街,上海怎么看起来那么大。茫茫人海,却都是陌生的面孔,毫无表情地擦肩而过。
这是要去哪?莫小夕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目的地,她就这样往前走,往前走,失魂落魄一样。
都说上海有多么好,多么漂亮,今天,莫小夕开始讨厌它,特别讨厌,讨厌它的陌生,讨厌它的喧闹。
她没心没肺地胡乱走着,胡乱想着,却不知,自己已经步入了一个施工基地的大门里边。门口围墙上提醒行人勿靠近的红字,她根本没去看;工程队工人的喊叫,他置若罔闻。
突然,她听到了喧嚣的声音,有个黑影从天而降。
朦朦胧胧中,她的身体被突如其来的重物撞到了一堆沙子上,黯然着地。随后,她感觉到了泰山压顶和来自小腿的刺痛,以及眼前的一阵昏黑。再后来,她眼皮沉重地闭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昏迷时候,莫小夕被人从硕大的地产广告牌底下拖出来,送进了医院。
她感觉自已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了卓芸,她一直在挥着手跟她说再见,她又梦见了徐乘风,他在耳边大声喊她的名字,叫她快点醒来,说他们的人真不是故意要砸她。
最后的一瞬间,莫小夕还梦见了一个大舞台,灯光四射,很是亮眼。明明她就可以站在上面了,而下面的人群里,肖弦默正对她拼命挥手。可就在这时,舞台却突然距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她看不见。而肖弦默,也被人潮淹没,不见了影踪。她跳入人群,拼命想追上肖弦默,可是,她追不上。因为,她的腿动不了了。
莫小夕努力地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她身旁的徐乘风。
“你怎么在这?”莫小夕有气无力道。
“昨天,我们工程队的广告牌不小心把你给砸到了。对不起,我也想不到会这样。”
莫小夕动了动腿,才发现她的腿好痛。
“我的腿怎么啦?是不是被砸断了?会不会残?马上就要参加歌赛复赛了,我还要站在舞台上,要唱歌。”
徐乘风道:“医生说,你只要休息一个月,就没事了。”
“一个月?休息一个月,我的复赛就要没了。我要出院。”莫小夕说着,便要从床上爬起来。可是,她的腿根本就使不了力。动一动,也是钻心地疼。
徐乘风马上按住:“别乱动,你的腿才做完手术,你再动,这手术就白做了。”
莫小夕蹙眉:“做手术了?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
徐乘风道:“昨天,你被砸伤之后,就一直处在昏迷之中。因为不及时清理创口,进行包扎的话,就会恶化伤口,所以后来,医生给你打了麻药做了手术。”
“怎么会这样?徐乘风,你真是我们的克星。卓芸她因为你,离开上海回了老家,我现在又要因为你,躺在医院这么久。你给我走!现在!”气恼不已的莫小夕,都差点没将G-U-N脱口而出了。
“你别激动,”徐乘风道,“昨天的事情,真不是我们故意的。是你……哎,算了,别提了!还有你那朋友卓芸的事,我真是爱莫能助。对不起!”
说罢,徐乘风低下了高傲的头。
“说句对不起,卓芸就可以回来吗?一句对不起,我的腿就可以没事吗?徐乘风,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痛苦吗?是啊,你这么自大的一个人,怎么会知道呢?”莫小夕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那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泛滥成灾。
“你别哭啊。都是我们的错,对不起。”徐乘风又来了一句。遇到现在这种情况,他似乎比较词穷。
“我不管你什么老总,什么杰出青年,你给我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莫小夕又下了一道逐客令。
徐乘风不动如山。
“你干嘛不走?聋了吗?”莫小夕说着,便伸出两手,去推他。
“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你躺在床上,谁照顾你?”徐乘风道。
“我自已可以。”
“你不想看到我,我就坐在外面,你有什么事就叫我。”徐乘风说着,起身朝对面的椅子走去。
“你走吧,我不会叫你的。”
这时,徐乘风的电话响了,他拿着电话看了看,便对莫小夕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莫小夕哼了一声。
等徐乘风再回病房的时候,他跟莫小夕说:“呆会儿有个阿姨来照顾你,她姓张,你可以叫张阿姨,我现在有点要紧事,需要暂时离开,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
莫小夕冷冷地对他说道:“不用了。”
“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安心养好伤。”
“我能安心吗?你知不知道,这次复赛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可是我因为你,我的希望我的梦想全部给破灭了。徐乘风,我恨你-----”
“没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的。”徐乘风似乎下定了决心,又说道,“你放心,我欠你的,一定会还给你。”
“你拿什么还我?你能还我一个舞台,把他找回来?还是,你能现在把卓芸带到我身边?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徐乘风在准备走出病房的时候,回头深深地看了莫小夕一眼。
莫小夕躺在床上,双眼被泪水泡着。看着冷清清的病房,她的心空前的害怕。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很想给妈妈打电话,然而,她又害怕她担心。她闭着眼,想让自已不再去想着眼前的事情,可是,不管她把眼睛怎么闭着,她都睡不着。
眼角闭了很久,还是睡不着。莫小夕想上厕所了。她动了动,一条腿跟废了差不多。
怎么办?她的脸憋得通红。偏偏这时候,护士正交接班,没人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