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血缘关系？必须要有血缘关系才能对你好吗？最少......我们是朋友吧，伊佐那。虽然认识没有太久，但我不想你跟鹤蝶不开心。”

黑川伊佐那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朋友，他们是朋友吗？

他仔细回想认识明月后的时光。平时一般去上学，上学后，运气好就上课，运气不好，他只能打架逃课。每当空闲的时候，他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来找明月，或是明月在学校门口的某个地方等他放学。他们一起去公园荡秋千，明月总会荡得很高；下雨的时候就在明月家的书房里看小说，或者他们去图书馆。

伊佐那非常喜欢来自明月那个国家的名著小说，不过他看不来明月喜欢的《红楼梦》，但格外喜欢另外三本。

他们总是待在一起玩，慢慢的关系越来越好。面对明月，伊佐那会下意识收起自己竖起的冷硬尖刺；明月从来没对伊佐那说过重话，第一次见面明月就夸赞他眼睛的颜色好看，她的笑容那么真诚。往后每次见到他，明月总是笑眯眯的。

这些都是因为，他们是‘朋友’？

没有‘血缘’，也能关系亲密吗？

黑川伊佐那慢慢攒紧手边的衣角。

原来，明月这个‘朋友’带给他的情感那么的热烈。扑通扑通，他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在加速跳动，血液里有热流涌动。

“不要因为被渣滓们的伤害就怀疑自己，伊佐那。”明月认真的看着他。

她其实一直觉得伊佐那很内向，很沉闷，总是把痛苦憋在心里。加之他有小小年纪就被父母抛弃的经历，因此他是非常敏感的。

明月忍不住担心，她总觉得伊佐那总有一天会被逼得爆发，因为痛苦会扭曲一个人的性格。

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们拿过分的话辱骂你，你不要往心里听。我觉得你长得可好看了，混血儿差不多长大后都是大帅哥；你的银发很好看，很独特，在一群黑发的人里独树一帜，漂亮的不得了。鹤蝶也是，如果他们伤害你的话，不要把责任归咎于自己，我们要反抗回去......”

“那以后你也被他们针对怎么办？你那么怕疼。”

明月默默地看着他：“难道要因为那些人，我以后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公园闲逛吗？你们是我自己选的朋友，我想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两人的声音都很小，倒不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而是楼下制造的背景音实在太过喧闹，却在他们说话的那一刻神奇的悄悄地剥离了这个世界。黑川伊佐那只听得到明月一张一合的樱色嘴唇里说出的话，其他的声音都是过耳云烟。

“谢谢你，明月。”忽然间，伊佐那紧紧地拥抱了明月。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嘛。”这下换明月不好意思了。

“伊佐那，我们先回去吧，鹤蝶还在医院。”

“好。”

楼下的闹剧何时结束，明月和伊佐那都没再管，他们跟来的时候一样，牢牢地牵着手，安安静静地一起离开了这里。

从这以后，学校里没人敢欺负伊佐那和鹤蝶。但明月总觉得这个方法只能短暂有效，还担忧了一段时间。她认为无法从直接原因上解决伊佐那跟鹤蝶两个人孤儿的身份，那么，如果他们不强大起来，未来就只有继续挨揍受欺负的份。

但是十几岁的少年还是个孩子，失去成年人的庇护已经足够无助，又怎么能要求他们如同成年人一般强大成熟？

福利院的成年人们喜欢维持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不喜欢任何超出他们掌控的因素。哪怕导致这些的原因并不在黑川伊佐那和鹤蝶本身。

因为法律要求福利院方面支付鹤蝶医药费的百分之九十，这件事发生后，福利院有人私底下对鹤蝶好一顿骂，骂他跟着伊佐那不学好，被打是活该。鹤蝶的饭菜还以受伤需要饮食清淡恢复身体的借口悄悄变次。

至于黑川伊佐那，大人们认为这场闹剧由伊佐那而起，对他更是没什么好脸色。两人还被他们以惩罚的名义要求搬到一间偏僻又阴冷潮湿的屋子里住，房间要自己收拾，冬天还只给薄被。

明目张胆的打骂不至于，但成年人想拿捏两个孩子却轻而易举。伤害他们，仅仅需要不动声色的排斥和孤立。

对此，明月直接表示：“干脆搬到我这里住好了。正好有三间卧室，我们刚好一人一间。”

即便明月感到孤独，但之前她从未想过让伊佐那与鹤蝶太早搬出福利院生活，因为她觉得有大人看着的小孩总要好一点。可是现在经济萧条，导致大批企业倒闭，工人下岗，于是家庭生活困难，渐渐地福利院也好不到哪去，被遗弃的孤儿增多，管理层又良莠不齐。这样的环境，在明月看来属实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大不了等大人们找过来再搬回去住几天，明月理所应当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