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半圈的时候,钟若水的身影闯进了她的视线。
钟若水从远处跑过来,手里拿着两瓶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时青野别扭地别开眼不看他,穿过终点线。
钟若水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给我的?”时青野漫不经心地问。
“嗯。”钟若水把其中一瓶递给她,急忙叫停:“等一下。”
晚了,时青野已经对上嘴巴,喝了一大口。
她把水从嘴边拿下来,拧眉问:“怎么了?”
钟若水及其不自在地摸摸了鼻子,欲言又止:“我喝过的。”
时青野沉默片刻,忍住想踢他一脚的冲动,问:“你故意的?”
钟若水摆手,低声道:“拿错了。”
他强调:“真的。”
时青野明显不信:“两瓶水都能拿错?”
“对不起。”钟若水态度诚恳,语气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明明是好心,却做了坏事。
哎,时青野根本发不出脾气:“算了。”
时青野拿着这瓶水,后知后觉发现两个人喝了同一瓶水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间接接吻了吗?
时青野顿时把眼睛瞪大,一言不发看着钟若水,耳根子渐渐发烫。
钟若水像是不知道似的,轻声问:“怎么了?”
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时青野懊恼极了,一股脑地把水瓶塞给他,拿走了另一瓶水。
钟若水赶忙追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时青野撅着嘴角,满是傲娇:“持怀疑态度。”
钟若水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手里的水拿过来,拧开瓶盖:“那你喝一口漱漱嘴。”
“哎呀!”时青野气得跺脚,鼓着腮帮子威胁他:“不准再说了!”
钟若水只是垂眼看她。
时青野真的搞不懂这委屈巴巴的神情是怎么做出来的,她根本看不了。
最后竟变成了她去哄钟若水:“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钟若水笑着说好。
又被骗了。
时青野绝望地想。
她能感觉到,钟若水心情很好地跟在她旁边。
可这,大庭广众之下,是不是太大胆了。
虽然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但现在正是老师同学神经高度紧绷,捕风捉影最为严重的时候。
时青野频频回头看他,希望他能领会。
时青野都快挤出眼泪了,钟若水才像刚发现似的,一脸无辜地问:“眼里进沙子了?”
“你个傻子,别总跟着我好不好?”时青野没好气地说。
“不好,”钟若水回答得很干脆,他问:“为什么不能跟着你?”
时青野望进他的眼底,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她生气了,抛下一句就是不能,气冲冲地走掉了。
为什么不能,钟若水心知肚明,没有再跟上去。
但他就是控制不住,想在她身边。
是不是毕了业,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了?
路过厕所,常月捂着胸口从里面走出来,头发乱哄哄的,脸色很不好。
时青野跑过去,关切道:“你怎么了?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常月摇摇头。
“喝口水吧?”时青野把水递给她。
常月接到手里,喂到嘴边,滚下几颗晶莹的泪珠。
时青野惊慌失措地朝四周张望:“我可什么都没做啊?你怎么哭了?”
常月不顾形象,用衣袖抹了一把泪,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自顾自地说:“你知道最开始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啊?”时青野扬起眉梢,不甚在意地说:“其实你不用告诉我的。”
常月一脸平静,开门见山:“常术是我爸。”
时青野嗯了一声:“我知道。”
“你知道?”
“毕竟我这么聪明。”时青野一时没忍住,匆匆看常月一眼,发现她嘴角噙着一抹笑。
“也是,你这么聪明。”常月喃喃道。
“我爸被停职那段时间在家酗酒,喝醉了就打人,打我打我妈,害我妈妈流产,那时候我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时青野一脸惊恐,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况且这种时候的解释,仿佛也是在为自己开脱。
但她不会道歉,她不觉得她做错了事。
常月看着她,忽然释然地笑了:“果然,你也不会因为这样,而道歉。”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羡慕你。随心所欲自由自在,轻轻松松就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我好像用尽全身力气也达不到你的起点。”
时青野缓声说:“其实努力也是一种天赋。”
常月嗤笑一声,叉着腰,缓了缓,对她说:“我们和好吧。”
时青野眨眨眼,笑着说:“我们也没绝交啊。”
“我是说我想和你做朋友。”常月一脸真诚,时青野没有理由说不。
放学回家,时青野对钟若水提起这件事,话里话外都饱含炫耀之意:“班长说要和我做朋友哦,我是不是太有人格魅力了,明明她开学还在讨厌我。”
钟若水不轻不重地嗯了声:“你朋友很多。”
“你也是啊。”时青野下意识接嘴。
钟若水轻飘飘地张嘴:“只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