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当时没说什么,走到讲台上,一直等到卓怡然进教室。
这时,午休铃已经响了。
班主任的吊梢眼一闭一合,放下掉漆的杯子,一副老生常谈的架势:“同学们,校外的垃圾食品不干净吃不得,看吧,自己家卖的吃了都会拉肚子。”
班上还没午睡的同学纷纷将目光投向卓怡然。
因为卓怡然的妈妈就在学校对面骑着三轮车卖小吃,有各种卤味和糕点面包,味道好,生意不错。
班主任话里话外充满恶意。
时青野作为她的同桌,是知道内情的。
卓怡然这几天肠胃炎犯了,下了课就往厕所跑。
而且卓怡然父亲出了车祸,养家糊口的重担一下子落到了一个女人身上。
班主任的话无疑不让人浮想联翩,人言可畏,最后甚至可能会影响卓怡然家小摊的生意。
以时青野的性格,必然会帮同桌解释。
不知道踩到班主任哪个敏感点,时青野一开口,班主任就暴跳如雷,指着时青野的鼻子骂,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没个女孩儿样子,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师教训学生还轮得到你插嘴,没家教。”
身旁同桌面颊绯红,泪珠滚滚,时青野只好偃旗息鼓,安慰同桌。
班上隐隐约约响着小声的啜泣。
“小家子气,”班主任撇了一嘴茶沫子,当着全班说:“哦,时青野,我想起来了,你没家教很正常。听说你没爸,只有一个搞什么美容,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妈,沾花惹草,这像什么样子?这样的家庭难怪把你教成这样。还有,你这名字也取得不三不四,野什么野?一个小姑娘就应该文静端庄。”
时青野根本听不得任何人说她妈妈坏话。
她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怒火从脚底烧到眉毛,周身发冷。
班主任慢悠悠走下讲台,动手推了时青野一把,嘲讽道:“你还想打我啊?”
时青野遏制着火气,一言不发从座位走出去,班主任以为她要跑,伸手拽她,时青野猛地甩手,转身就是一个条件反射的飞踢,班主任立刻捂着胸口靠着墙滑下,哎哟哎哟地喊起来,惊醒午休的一大片学生。
因为教室有监控,教室内还有大量目击证人,这场以下犯上的打人事件,学校最初是给时青野停课劝退。
出结果的那天下午,校长办公室意见箱被雪花般的投诉信塞满,每一张纸片上都署着名,写着这位班主任拜高踩低,随意侮辱学生人格的桩桩件件。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学校迫于各方压力,给了这位班主任最轻的处罚,停职。
与此同时,学校论坛上翻出了很多这位老师的旧帖,什么送礼走后门,收礼看人下菜碟。
这么臭名昭著的老师吃了这么大个瘪,有好事者封时青野为惩奸除恶的大英雄。那段时间,在学校里,时青野无论去哪儿都有人围观,跟动物园看猴子似的。
这种情形实在不适合学习,时青野刚表达了转学的想法,时女士二话不说,就把时青野转到了市里最好的私立上学。
所以,这和时青野后台硬不硬无关,那件事的结果,纯粹是民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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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男生走了之后。
程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好险。”
时青野难得局促:“……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害你们被堵。”
“这有什么?”张宇插嘴。
“就是,”向远帮腔:“你们只有两个人打球,我们能加入吗?刚才忙着跑过来,球也没借,还有大半节课呢,闲着无聊。”
程前从刚才的对话推断:“你俩都是校队的吧?我很菜,打起来可能没意思,而且人不够,他手刚刚被砸到了,才三个人。”
童文宜在旁边举手:“我可以加入。”
向远接着说:“对,她也来,别有压力,就随便玩玩儿。”
童文宜瞪他:“我的加入不够正式吗?我的水平可比只会抱着球,满场蹿的小时好多了吧。”
莫名被cue的小时立即瞪回去,并扬言:“我再也不会参加你们无聊的游戏了。”
时青野和钟若水走远,程前望着背影,有些忧心:“真的没事儿吗?她看起来不太高兴。”
张宇无奈地远看一眼:“真没事儿,她演戏呢。”
这边。
时青野轻轻戳了戳钟若水的手臂:“还疼吗?”
钟若水摇头,眉心的隐忍之意被时青野精确捕捉。
时青野经验丰富:“我陪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可能已经青了。有些跌打损伤很狡猾,还有潜伏期,现在没什么感觉,明天疼得你抬不起手。”
钟若水问:“你经常受伤?”
时青野抄着胳膊,满不在意地说:“你不知道,我从小就练跆拳道,小学一直在打比赛,赛场上被踢到打到很正常。”
钟若水垂眸,轻声说:“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