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许久不在府中的小孙女柳芊，柳泠几乎不会想起。

……

城门外，云娘带着一个从人牙子那儿买来的圆脸小丫头准备上路了。

她衣着素朴，头发随意挽起，眉毛刻意画粗，嘴巴也画大了一圈，原本白皙光洁的脸上还添了几道纹，看起来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村妇形象。

云娘此行是要归乡的，家里人这些年都未找见她，或许以为她已经死了。

她还想去看看谦郎，哪怕他已经成为一抔黄土。

“一个人上路，总归不安全，我差两个人给你，总能护一程。”

听了柳景明的话，云娘略有怔愣。

她在府里跟柳景明没说过几句话，交情比点头之交还要浅薄不少，她没想到柳景明还为她做这些。

“三少爷……”

柳景明上马准备走了，只听云娘在背后说了几句话，都是关于苏茉兰的。

柳景明静静听着。

“三少爷，你和大少奶奶……”

柳景明抬抬手，示意她别在说下去了。

……

如帘的雨幕中，苏茉兰正在廊下看书，她头靠在梁柱上，一身湖绿色衣裙，恬静娴雅。

一个打着油纸伞的圆墩身影快步而来。

这人苏茉兰识得，他是柳景明的小厮来喜。

“大少奶奶，爷买了金朝安的糕点，小的已经给老夫人大夫人他们送去了，这是您的一份。”

来喜手里提溜着一个红色的食盒和一个鸭黄色的布袋子。

他将红色食盒放下，轻轻点了点布袋子，压低声音说道，“大少奶奶，爷说这个给您。”

来喜小跑离开了。

圆墩的身体脚步轻盈利落，衣带只沾了点点雨水。

苏茉兰看着他的背影，不觉莞尔。

她将那个布袋子打开，一股浓郁的药草味扑鼻而来。她拿起药材旁的药方单子，视线停留在最后一行小字上。

“有养心安神之功。”

她心中默默念着这几个字。

他是如何得知的？

再看那药方，有两味珍药，稀罕难见。

食盒里的红豆糕还带着热气。红豆饱满香甜，又不过于甜腻，外皮酥软，这是她最喜欢吃的口味。

苏茉兰吃着红豆糕，看着雨帘如珠，静静出神。

她觉得柳景秀的死有点蹊跷。

云娘太平静了，如果是伪装的，那她伪装得太过了。

那日，苏茉兰想上前安慰云娘。

不说恩爱有加吧，平日见云娘柳景秀算是感情笃厚。

但是云娘那日的表情……

她平静地看着苏茉兰，眼底似乎还有隐隐的笑意。

苏茉兰心下一愣，便没再多说。

此刻回想起来，苏茉兰的思绪如同眼前的雨水一样清明。

苏茉兰不知道，隔着三条街之外的一个客栈里，有几个人在商议着事情。

“她嫁的是尚书府柳家，这可不是小门小户，咱们怎么见到她？”

“老三和阿牛在门口轮流守着，一旦有动静就跟上去，这条长街是出行的必经之路，我就在富华酒楼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