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露出一副嫌恶的神情,便转而走了。
母亲更是叫府中一众下人也熟视无睹。
让她卡在那个洞中一天一夜,直到被父亲发现。
于是母亲被训诫,被暴打,转而又将仇恨加之她身。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这句话就像个笑话。
只要是阻拦自己的人,就算是亲身骨肉,也一样需要不择手段除掉。
这是蹇夫人从母亲身上学到的道理。
忍着巨痛,蹇夫人还是生生将腿拔了出来。
泪水落下来,成为她扭曲面容的一部分。
不堪的、愤恨交加的仇视涌上心头。
于是便将尹家的女儿再剐上千刀。
蹇夫人的心,因缺失的爱成了一个不能填满的窟窿。又长满了倒刺和荆棘,歪歪斜斜,已经不成模样。
·
今日,一大早曲繁星便登了门。
他找到尹姝,语气有些急迫地出口道:“尹姑娘,长话短说,瓷行来了活儿,世家举荐,要瓷行在欧阳、丁氏两家姻亲上献礼,我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来找你。”
“欧阳与丁氏的姻亲?”尹姝放下手中晾晒好的瓷杯,有些惊疑地问道。
“是的,欧阳家掌管商盐,急需名门大族增其威望,这才和丁氏联姻。想来估计就是近些时日的事情了。”
“好,我来想办法。”尹姝应下来,又看向曲繁星道:“劳烦公子多告知我两家的一些讯息,以及二位新人喜好如何,我好投其所好,做些纹样。”
曲繁星点头答好,随之以手托住下巴沉吟片刻后,道:“欧阳家位列镇市十九家之首,能彰显其身份最好,丁氏祖上位高至宰相,当代祖孙又多以琴棋书画大家闻名,越是阳春白雪,则越凸显其清雅。”
“我与欧阳至海交情不深,只粗略打过几次照面,对其喜好不知,丁萤小姐,王婵倒是与她走得极近,可惜王婵已走,这下派出书信,怕是也来不及了,如此,可能只得尹姑娘费心了。”
曲繁星面色中带上些沮丧,他朝尹姝行礼。也知这不是一件易事。
尹姝笑着应了他无事,便让他往屋内去,教起乐央研学。
这时独剩她一个人,还真是有些没有头绪。
于是尹姝坐下来,双手托腮,看院中树上的鸟雀耳语,转而又看树叶从枝桠间脱落,落入泥中。
眼前宁静却突被一人打破。
“小姝在想什么?”
影姝歪着头出现在她的眼前。
今日影姝“逃了学”,没去听曲繁星讲学,他于尹姝对面坐下,乖巧地望着她。
身高体壮的男人局限地缩在小石凳上,显得有些让人发笑。
尹姝看见影姝,突然便安心下来。
她朝影姝笑,随即伸出一只手,情不自禁地点了一下影姝的鼻子,道:“没什么。”
尹姝收回手,只见得面前的男人脸上飞快漫上了殷红,她心情愉悦地看着影姝无辜的双眼,却突然生出灵感。
“对!对!对!”
尹姝笑着站起来,眼睛里有光,“大姝,我知道做什么了!”
起泥,塑形,尹姝按记忆中捏出鸳鸯的模样。
随之细化,头顶羽冠,喙,颈部矛形翎羽,翼,尾羽。
入窑烧出土坯。
制成坯体后,便轮到上彩。
取钴矿为原料,于鸳鸯冠羽处,翅前,翅尾部做青花工艺处理。
再上透明釉,入窑烧制完成。
此为一重,如此瓷塑便有了部分青花的着色。
再运用珐琅彩技法,于上釉后的瓷坯上铺一层厚度均匀的“玻璃白”。
取笔,以粉彩颜料为器物面中,翎羽,翼羽,尾羽着不同色,眼部再描金收尾。
如此再入窑,做二次烧制。
当火焰随尹姝手指压下时,静置鸳鸯一对于无风处。
待成品好时,只见两禽对视而含情脉脉,而面中又多红晕酒色。
全身羽毛华丽,五彩斑斓,实在天工之作。[1]
这一对瓷塑,就是尹姝要代表瓷行献给欧阳、丁氏联姻的贺礼。
其名为“不羡仙”。[2]
·
七月十六,为良辰吉日。
不同于双姝的昏礼,欧阳与丁氏的昏礼几乎镇市皆知。
红绸从东面挂到西面,炮仗炸得镇市噼啪响。
英俊的郎君身骑大马,于丁府门前娶亲。
红妆凤冠的佳人随同数十位婢女婆子踏上红毯。
欧阳家嫡子欧阳至海,与丁家才女丁萤之姻亲结下。
新妇伴随着满城人艳羡的目光坐上了花轿。
·
尹姝将“不羡仙”装好,手捧着琉璃宝盒,往欧阳府邸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