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的额头抵在地上,手指微蜷,手背已经爆起了青筋,我突然起身扶起他:“我自是信你的。”
黑衣男子抬起头,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身体却很明显地从紧绷到松弛。
“你先下去吧。”我吩咐道。
“是。”他老老实实地退下。
我朝着刘将军道:“这下不用担心敌军不会来了。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
“那探子说了什么?”刘将军还是不放心。
“自然是好消息。无论如何,蛮夷一定会打过来。”
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执桑部的大君七老八十,看着就是副活不长的衰样。他膝下有两个儿子,年岁相仿,都是才智过人,骁勇善战。不知道执桑大君之位,最终会花落谁家?”
国家内乱,兄弟阋墙,这是打算拿我们当刀使。
但于大燕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为什么不顺势而为?
“就算如此,我麾下军士人数有限,恐怕没办法在两条路线上都埋伏足够的人手。”刘祁胜又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将视线落在地图上。
甭管看不看得出什么门道,众人都凑在地图边,锁着眉端详。
“末将以为,执桑会从此路线进攻。”刘祁胜粗糙的手指落在地图上一点。
“为什么?”我问。
“另一条路线于我们而言,易守难攻。他们战力不强,走这条路九死一生,如果我们守在这条路上,他们和千里送人头没什么分别。反而这条路,宽敞平坦,他们的马比我们好,机动性强,胜算更大。”
“而且这条路,就算战败,也损失不了太多人手,稳妥。”洛倾川在一边补充。
“诸位觉得呢?”我回身问众人。
王员外郎道:“下官以为,刘将军所言甚是。”
也有一两个人不同意刘将军的看法,但被问及为什么的时候,也不太说得出个所以然。
在有些事情上莫名其妙的敏锐哪里解释得清?
“我倒是觉得张大人杨大人说得是,执桑应当会走这条路线。”
我的手指轻轻搭在地图上,指的正是被刘将军抛弃的那条路线。
“正是因为走这条路死的人多,才是最优选啊。
“那探子来报,二王子带来攻打延苍的军队,是大王子一手操练出来的。虽然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个安排,但我觉得,执桑二王子恐怕不太想给他兄长留下太多人手。”
“但如此一来,执桑更是元气大伤。塞外诸国虎视眈眈,二王子就算争到了大军的位子,也只有亡国的份儿。”
洛倾川沉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二王子总不至于单纯到这份儿上,觉得塞外各国会放过自己。”
我笑着叹道:“倾川啊,你懂军事,却不懂政治,不懂人心。
“——这不是还有我大燕么?留着执桑,可比教他灭国好处要多得多。”
今上把指挥权给了我,军队自然听我号令。
七成的人手都被我留在了那条易守难攻的路线上,刘将军手下的副将和我统领;剩下三成由刘将军统领,去了平原。
一切安排得当,暮色渐浓,众人各自散去。我和倾川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烛火幽微,我们两个人对坐在窄小的桌边,暂且不打算就寝。
我看着洛倾川一脸纠结,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无凭无据,万一他们两个兄弟相亲,事情就糟了?”
“嗯。”洛倾川干脆地点头,“就算他们阋墙,但去平原也还是能削弱大王子的势力了。二王子没必要拿那么多兵士和国家的命去赌。”
我伸手戳他脸,笑容无害:“可是倾川,斩草要除根。二王子总不能给自己留下祸患不是?”
洛江潜看着面前人,漆黑的瞳孔里是他从未见过的神色,让人从后脊梁骨丝丝缕缕地攀上凉意。
微凉的指尖点在他眉心:“想什么呢,回神了。”
面前人笑容挑挞戏谑,还是他熟悉的模样。
*
我怀疑洛倾川魔怔了。
我跟他说着话,他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发呆。被我一指头戳醒后,抓着我的手,就把我往床上拉,另一只手还不老实地开始解我的腰带。
哪还有什么温润公子的模样,活脱脱是个色中饿鬼。
“欸,你干嘛呢?!”我急忙伸手要制止住他的动作。
可惜我武艺学得稀松二五眼,对付平常士兵还行,对上倾川,那叫班门弄斧,不自量力。
所以理所应当的,我被他摁在了床上。
熟悉的温热唇瓣覆上,舌尖撬开牙关,长驱直入,勾着另一团温软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