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苍白?”
“刚才夫人说屋里闷,硬是要出去走走。流夏姐姐你不在,我们这些底下人都不敢拦夫人,就只好由着夫人自个儿扶着流碧出去了。”
流夏脸色也不禁苍白起来。
她没想到,夫人才刚刚生产完不久,就可以活动了。
夫人怎么会突然问到将军,问她将军会不会战死沙场?
她分明还拿着将军给她的信,怎么会觉得将军出了事?
偏院离主院不远,夫人是完全有可能走到那里的。
流夏的背上满是冷汗。
越云绯似乎没有察觉到流夏的紧张:“怎么了流夏,你也觉得阿沉出事了吗?虽然他给我写了信,但我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她垂下眸,又开始看信上的那些字句。
流夏陡然一松:夫人好像并没有发现。
她收拾好心情,语气如常:“夫人,您就别担心了。将军可是大燕的战神,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夫人要好好养着身体,不然等将军打完仗回来了,看见夫人憔悴的样子,一定会担心的。”
“嗯。”越云绯应着,手指在信上的两个字上轻轻摩挲,没有抬头,“流夏,你觉得,阿沉是多久就想好了这个名字呢?‘岑安’,真是个好名字。应该是很久以前就想好了吧。”
“将军对夫人情深一片。这是将军和夫人的第一个孩子,将军肯定是斟酌了很久,才取了这两个字。”
流夏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夫人,不早了,歇下吧。明儿一早,二公子和公子还要来看望您。”
“好。”越云绯顺从地点头,由流夏搀扶着往床上去。
流夏服侍越云绯睡下,轻轻吹灭了灯,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到外间守着。
越云绯阖着眼,苍白的面容平静无波,一滴泪却悄悄从眼尾流下,没入鬓角。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
第二日巳时,我和洛倾川收拾停当,去主院找越姐姐。
等我们到主院的时候,越姐姐已经坐在桌前等我们了。
我笑着同她打招呼:“越姐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我们还说先来你院子里等一会儿呢。”
洛倾川也叫她:“嫂嫂”
“这不是等着你们一起用早膳吗?快过来坐着。”越姐姐示意流夏,“上菜吧。”
一盘一盘精致的菜流水般送上来,都是我和倾川喜欢吃的,越姐姐自个儿的面前就摆着一碗粥。
“快吃,等会饭菜都凉了。”
我当然不会客气,应了声好,就开始狼吞虎咽。洛倾川自己还没吃几口,反倒一直在给我夹菜。
我吃得差不多了,刚要放下筷子,就听见越姐姐问:“吃饱了吗?”
我点头:“吃饱了。这里的厨子做饭比府上的好吃多了。改日我要是拐走一两个去,姐姐你可别怪我。”
“自然是不会怪的。”越姐姐这样说,脸上却没什么笑意。
我心里咯噔一声。
越姐姐瞥向身边的流夏:“你先下去吧。我有几句话想和他俩单独说说。”
流夏看着不安,但还是退下了。
我惴惴不安地开口:“姐姐,怎么了?”
越姐姐一双眼直直盯着我:“追衣,姐姐看着你长大,你不会对姐姐撒谎,对吧?”
她的视线又转向洛倾川:“阿潜也不会,对么?”
洛倾川的手在桌下握住了我的手。
我基本上可以确定,越姐姐应该是知道了。
既然流夏都可以偷听到我们谈话,越姐姐自然也可以。
瞒也瞒不住了,只能干脆坦白。兄长是姐姐至亲之人,姐姐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利。
我视死如归:“嗯。”
“那你告诉我,你兄长,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果然不出所料。
洛倾川已经僵了。
对于这样的场面,他向来是束手无策的。
些微的侥幸彻底破灭,我嘴唇开了又闭,反反复复好几次后,才艰涩开口:
“……兄长他……殉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