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被接回去,父亲觉得我神神叨叨的,一定是和外婆学的,说有怪物也只是为了博取父母的关注,需要被纠正,再过几年,外婆去世,我就再也不说了。”
“只是没想到父亲会拿我当例子,去指责别的孩子……”
夏油杰歪着头看了看五条悟:“干嘛?又要生气了吗,悟?”
“只是有点遗憾罢了。”五条悟也躺了下去,看着天花板。
到底在遗憾什么,夏油杰笑了笑,最后也没有问出口。
两个人头挨着头,也忘记了晚餐的事,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探出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小小声询问:“喂,父亲睡着了吗?”
五条悟探头观察了一下,比了个“ok”的手势。
于是柊月抱着据说“需要被哄”的猫从窗户外面跳了进来:“父亲的父母那边,我已经搞定一部分了。”
“你跑出去,其实是为了这个事?”
柊月点点头,掏出一大包资料:“本质上他们的焦虑不安是出于对高专这种“宗教类”学校听起来“不务正业”,不仅没有未来的保障,说出去也像是被骗的笑柄。也能看出他们对于自己的职业是满意的,追求的是社会层面上的体面。当然,他们并不是不爱孩子,咒术师这种职业在他们看来太陌生了,并且和社会上的神婆之类真假参半的职业一样水分很大。但是当我把父亲参与过的、有警视厅盖章认可的卷宗给他们看,他们就会下意识认可。”
“爸爸,你大概不太清楚,在普通人里,中老年长辈眼里最好的要么是创业或者一项技术做到出神入化、无可代替,要么就是教师、医护人员、公务员之类体面岗位。所以,他们比起儿子疯了试图加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更能接受儿子在一个专业的机构工作,并且这个机构是政府层面。这是体面的、稳定的,对于他们的‘面子’来说也是更过得去的。”
五条悟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Bravo,完美的行动,但是我们什么时候成公务员了?那群烂橘子甚至连保险都不舍得给咒术师们买。”
柊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他一眼:“那不就看你们的努力了吗?”
五条悟:“……?”
“我告诉他们,父亲去的宗教学校其实是特殊人才培养学校,平时会有带薪的实习项目,毕业以后会在稳定机构供职。顺便,还请胖达君的爸爸替我申请,打了一条父亲入学以来假期期间的银行流水单据,像他们证明父亲不是和他们冷战而是真的在努力工作。现在离毕业还有大概两年多,希望两年里你们再接再厉,争取推翻烂橘子建立新的可靠的秩序。”
“等等,他们好歹是工作了很多年的成年人,你随便拉个流水,拿个卷宗,他们就能相信吗?”
“合不合理是一回事,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台阶,给了就下了,哪管那些有的没的。就像我说我是父亲术式里的一种外显一样,他们心里也觉得父亲不可能搞出我这么大的孩子,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找个台阶,回头见面的时候不会针尖对麦芒。为了达成我给他们画的饼,你们还有得努力呢。”
“……”
五条悟磨了磨牙,把得意的柊月拎起来:“所以你就负责画个饼?剩下累死累活的步骤全部由我们来?”
柊月瞪大眼睛:“这叫什么话?我难道没有在给你们找劳动力吗?现成的不是有枷场夫妻俩、葵阿姨夫妻俩、伏黑千代,学生还是你教过的学生,不要说得我像是什么黑心老板一样!”
“菜菜子和美美子我教过吗?”
“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这次父亲和你一起,你们能者多劳。”
挪动身体晃了晃,柊月抱着打包好的荞麦凉面金蝉脱壳,从五条悟手下钻出来,把吃的放到小桌上,对着五条悟做了个鬼脸:“我猜你们光顾着说话,肯定忘记晚饭了。现在,我给谁带了吃的呢?诶呀,好难猜呀。”
“给老子吃一口!”
“不给!”
夏油杰迷迷糊糊半夜饿醒的时候,等待已久的黑猫叼着他的裤腿,把他往小桌旁边拉。他偏过头看过去,桌子上摆着一份打包好的荞麦凉面,垃圾桶里有个残留着奶油的盒子。
摸了摸黑猫的脑袋,他盘腿坐下,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床上被月光照着七歪八扭睡姿的父子俩,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收拾好吃剩的餐盒,夏油杰亲了亲他们俩,钻回他俩中间,搂着柊月沉沉睡去。
明天会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