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夏油杰带着柊月在山洞的不远处默默站着,听着惊慌失措的动静。
有点出乎意料的是,尖叫声平息之后,雪乃爱拖着挣扎的仮母回来找他们“自首”了。
里面,没了柊月红绳束缚的村民们横七竖八充满恐惧地倒在了地上,看样子已经全部精神失常,生出来的咒灵尽数被雪乃爱吞噬,地上只剩空荡荡的衣服。有的人不肯死心,抱着那些衣服喃喃:“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尽管这些孩子其实只是仮母生下的怨灵,尽管他们其实或许从未出生过。
人真是奇怪的物种,柊月不明白,为什么都是孩子,他们宁可包容恶毒愚蠢、其实根本不是人类的咒灵,也不愿意理解或者宽容那些真正的、因为他们的错而能够看到咒灵的孩子。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雪乃爱结结巴巴地说:“请、请、仮母,一起,咒灵玉。”
“把你和仮母一起变成咒灵玉吗?”夏油杰努力理解,“为什么?你们分开不好吗?”
雪乃爱因为仮母而被吞噬成咒灵,后来还要代替仮母受苦。他以为,她会想跟仮母分开,换个死后清净。
“咒灵操使,珍贵、珍贵的同伴。”她认真地看着夏油杰,“一起,更强,我,报仇,成佛。”
她是说,仮母事了,也吓疯了村民,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留恋。希望成佛以后,身体和仮母一起,变成更强的咒灵,作为咒灵操使的养分,来保护她珍贵的同伴们。
蛇女的胸口有光点缓缓上升,组合成一个温婉的巫女形象,然后毫不犹豫抱着试图逃跑的仮母,像是一个温柔的母亲抱着迷途的孩子。而留下的身体和在怀抱里失去挣扎欲望的仮母一起被扭曲拉长再压缩,最后变成了一只赤红的咒灵玉。毕竟雪乃爱现在的身体有一半其实是仮母之前使用的,所以融合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违和。
这次的咒灵柊月非常感兴趣,催促着夏油杰把它吃掉。
啊……这次的咒灵玉,有点咸,有点……嗯,辣。
虽然柊月的表情真的很诚恳,但是夏油杰也不禁自我反思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自家孩子。
没有呕吐物味了很好,但是这些层出不穷的味道,真的好怪哦。
下了山,枷场先生一马当先冲在前面。毕竟他的老婆和女儿们也被囚禁了,所以大家都比较能理解。
急切的破开某一间空荡荡房子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玄关处被打碎的相框,里面的夫妻面色严肃搂着一个长相和枷场先生酷似的孩子。
五条悟看了看照片,再看了看枷场先生:“这是你家?”
“是的。”枷场先生苦笑,“我回来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送走我的第三年就去世了。”
房子的电已经断了很多年了,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踩在木质地板上,板子都能发出一声“吱呀”的惨叫,把灰喷得到处都是。
正举着发光咒灵充当照明工具的夏油杰立刻下意识捂住柊月的脸,防止他再座敷童子属性大爆发,给注定要废弃的房子里来个大扫除。
好在正常人类模式的柊月还是比较沉稳(?)的:“父亲,我现在很正常,不想打扫卫生。”
“哦,抱歉。”夏油杰讪讪地收回手,转而牵着柊月,但是不放心地从包里摸出来一只印花的儿童口罩。
感谢夏油杰的细心,口罩确实相当有用。毕竟对于海拔比较低的生物来说,这种灰尘满天的情况还是太艰难了。寸步不离贴着柊月的腿的黑猫走了没两步,都不停地打喷嚏。
枷场先生急切地掀开毯子下面的大木板,放下梯子,从夏油杰手里接过咒灵,“蹭蹭蹭”地下去:“优子,菜菜子,美美子!”
“爸爸?”
“爸爸!”
底下有女孩子的带着哭腔小声应答:“爸爸,妈妈……妈妈晕倒了!”
枷场先生也是热泪盈眶:“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没用,来得太迟了。不要害怕,小心脚下……好姑娘,上去吧,会有人接住你们的。”
从漆黑的地窖里探出来一个金色的脑袋,是个有点狼狈的小丫头,然后再是一个黑色的脑袋,最后上来的是背着一个女人的枷场先生。
“哇——”得救以后,金色头发的小姑娘放声大哭,“里面好黑,他们都是坏人!”
枷场先生把妻子托付给硝子治疗,强忍着眼泪抱着自己的双胞胎女儿们:“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们害怕了这么久。现在坏人已经被打倒了,已经安全了。”
通常来说,哭声具有传染性,所以夏油杰忽略掉莫名的熟悉感,紧张地看着柊月。太好了,柊月没有要哭的意思!还是那个坚强的宝宝!
柊月:“……”
这么说不太礼貌,但是年轻时候的父亲,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就只有一点点,像个傻爸爸。
五条悟似乎对双胞胎很感兴趣:“喂,别哭啦,这里全都是灰,你们别被呛到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双胞胎就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