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门被踢开。顾言惜一脸焦急地出现在门口,脚下是摔破的茶碗碎渣,她循着地上茶水痕迹向前望去,桌前并无人,榻上也空空如也。
忽然,窗棂响动,一阵寒风涌进房间,将桌上的纸张吹落在地。顾言惜缓缓走过去,花朝瘦削的身影从帷帘的遮挡下移出,映入顾言惜的瞳孔。
祝嬷嬷一脸焦急地跟进来,见花朝安然无恙才放心,想到有驸马陪着,公主应当不会有事,便识趣地退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夕日的光照温和,洒在她的上半身,橙红的光若是落在她的脸上,那大抵是十分耀人眼目的,可惜顾言惜只看得到她的背影。
“公主……”
“顾言惜,你有什么要对我坦白的吗?”
花朝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很是淡漠。
“公主,外面冷,快别站那儿了……”
“你别过来!”花朝听到她靠近的脚步声,厉声制止了她,“站在那里,回答问题。”
“臣……”顾言惜微启唇齿,少顷便沉默了。
花朝等待片刻无果,轻轻叹了口气。或许是冬日的风过于寒冷,她的气息有些颤抖。
“既然无话可说,那便把桌上那张纸,认了吧。”
顾言惜低头看向那张被吹落在地上的纸,字体隽秀,看上去很是舒服,只是那开篇的两个大字让顾言惜的眼睛有些刺痛:
和离。
顾言惜悄悄咽了咽口水,尽力忍着眼底的某样情绪:“公主……您这是?”
花朝缓缓转过身来,眼中残留着夕阳似的微弱光芒。
“本公主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
顾言惜气息开始变得不平稳,花朝似乎有所预料地笑了,像是讽刺又像是无奈:“对,知道了。顾言惜,你既然早已心有所眷,为何当初要与我共赴西郊?你既忘不了旧人,又为何来招惹我?”
“公主,”顾言惜疑惑地轻皱起眉头,“臣不解,您是何意?臣并没有所眷之人啊……”
“半夏。”
花朝轻吐出二字,看着顾言惜的脸上逐渐浮现出讶异的神色。
“公主,为何知道半夏?”
“怎么,她的名字从本公主的口中说出来,吓到你了?”
“公主,如果我跟您说,事实不是您想的那样……您也不会信吧……”
“若是在以前,不,若是在前日,本公主没有理由不信任你,因为你是驸马,是我的夫君……”
“臣现在也是……”
“不!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花朝昂起头,任由泪水把眼眶蛰得生疼,“你把和离书签了吧,从此你我再无瓜葛。父皇那边本公主亲自解释,你放心,本公主绝不会说你半点不好,只说你我无缘便是。”
显然,花朝已经决定搭上自己作为公主的尊严和名声,来保全这个自己本该恨的人。而这种结果对顾言惜有益无害,至少她不必通过在战场上“假死”来获得自由之身。
然而,此时的顾言惜也不管什么自由不自由,她的直觉告诉她,一旦签了这和离书,她将会永远失去花朝。
于是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把花朝紧紧抱在怀里,宛如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孩子,伏在她的肩上哭得泣不成声。
“我不要……我不要和离、我要你……公主,我要你啊……”
花朝无措地愣在原地,她能感觉到面前的这副身躯在剧烈地颤抖。
顾言惜……这是哭了吗?
花朝有些心疼,可是转念一想,以前说不定她也在别人面前这样哭过,心里不禁一阵反感。
“你松开……顾言惜!你放开我、你……唔!顾……嗯、你混蛋、走开……”
顾言惜失去理智地夺取着花朝的呼吸,将她试图推开自己的手握住、用力按在自己胸前;随后在花朝惊讶的目光下,抬手扯掉了束发的玉冠,如墨染般的青丝瀑布般倾泻而下;橙红的落日余晖包裹着她半个身子,在她的青丝间荡漾、发光……
花朝痴痴地望着眼前这张俊美的脸,她又一次确信,这绝对是她迄今为止看过的,最好看的人……
不,是最好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