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惜面无表情地松开手,两三个小厮便上前把醉酒的男子赶了出去。
荇姐笑盈盈地挽着顾言惜的手臂,将她领进屋:“顾公子可是好久没来我这儿了,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啊?”
“嘘!荇姐,小点声儿,我……”
“哦!懂懂懂、”荇姐压低声音笑道,“顾公子今时不同往日,可是驸马爷了!来咱们这种烟花柳巷可是得小心点儿……”
顾言惜面露尴尬,难以启齿。
“公子,您不知道,咱们半夏姑娘可是许久没有接过客了,专等着您过来呢!”
“半夏?她还在这里?”
“那可不!她呀,一直等着您过来呢!我就说这个傻丫头……”
早上的梦仙楼稍显清冷,经过了一夜的纸醉金迷,人们都疲乏不已,倒头便睡。顾言惜跟着荇姐的步伐,绕过睡得东倒西歪的男人和女人们,来到楼上。荇姐指了指走廊最里间的房门,眨着眼笑道:“快去吧!”
顾言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向那扇门。
她叫半夏,是梦仙楼的招牌,秉着卖艺不卖身的原则,在这里生活了多年。楚腰袅袅、纯欲魅人,凭着动听的歌喉和出色的古筝技艺俘获了万千男女的心灵,是的,男女。
顾言惜抬手正要敲门,动听的嗓音已经传到耳朵里了。
“进来吧。”
顾言惜推门而进,只见那女子衣衫半敞,露着滑腻白皙的肩膀,慵懒地侧坐在案前,动作娴熟地沏着茶水。她大概是刚醒,不经意地掩着口打了个哈欠。鹅黄色的亵衣边缘探出松散的衣襟,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
顾言惜见她这副模样,便小心地朝床榻那边张望了一眼。
这一举动惹得半夏有些恼火,轻声嗔怪道:“公子可是在看我这里有没有男人?公子难道不知,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顾言惜关上门,一言不发地走到案前,盘腿坐下,顺手拿起茶杯喝了起来。
半夏见她如此冷淡,冷笑一声:“公子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自从娶了公主,当了驸马,不仅冷落了往日情人,现在见了面也是爱搭不理的,看来公主确实比我这烟柳女子会侍奉公子了?”
顾言惜听着浑身不自在:“半夏!你别这样说话行不行?这里又没别人……”
“噗!”半夏忍不住趴在案上轻笑起来,随手把滑落肩膀的衣服拉上来,“我逗你呢!许久不见,你怎么还是一本正经的……”
许久未见,半夏也还是像顾言惜初见她时那般:身处烟柳之地,平时的她,却待人淡泊冷漠,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之范,荇姐为此替她解了不少围。
唯独她对自己说话时,语气做作、妖艳不说,还时常惹得顾言惜恼火不已。
“你怎么还在这里?”顾言惜问道。
“我嘛?我这种女子不在这里,去哪里啊?丞相府嘛?”
“别闹。之前我给过你一笔钱,让你赎身用的。怎么,是不够嘛?”
“不是给,是借。我又不是不还给你,”半夏缓缓起身,在梳妆台前鼓捣了一阵,拿着一个精美的首饰匣子坐了回来,“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顾言惜看了看匣子,把目光落在半夏的丹凤眼角,那里有一颗小小的痣格外惹人注目:“什么意思?你不赎身了?”
“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用你的钱呢?除非你让我好好伺候你一次,那我就把这些银两当成是你的打赏收下,如何?”半夏戏谑地朝顾言惜眨了眨长睫毛。
顾言惜无语地看着她,缓缓开口:“你确定?”
“怎么,你是觉得本小姐的第一次不值这个价钱?”
顾言惜叹了一口气,把匣子推回到半夏面前,说:“好吧,半夏,我这次冒着生命危险过来,确实是有求于你。”
“哟,来妓院的罪过,还能比你的女儿身被发现罪过更大嘛?”
半夏托着下巴伏在案前,笑道:“有求于我?我这种身份能帮你什么呀?莫非你想通了,终于肯和我交百年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