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虫鸣婉转。

有人从噩梦中惊醒。有人沉入梦境不舍醒来。自然也有人痴迷于眼前的人，不肯入睡。

顾言惜侧身托着头躺在榻边，花朝背对着她睡得正熟，小小的身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虽不甚明显却让顾言惜看得安心。

有时候，顾言惜觉得自己是一个变态。她与花朝同为女儿身，她有的她都有，然而每当看着花朝时，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泛滥、放肆的欲望，是对花朝身体的欲望、也是想要占有的欲望。花朝对于她来说有种莫名的吸引力：看着时想要触摸，触摸后想要亲近，亲近了又想要更多、更多……

顾言惜看着她熟睡的背影，心中莫名焦躁，她悄悄下床走到门口，屏住呼吸开门溜了出去。她大口呼吸着户外的空气，想让自己躁动的情绪冷静下来。

她是华历五年出生的，那一年的正月十五天有异象——白虹贯日，是大凶之象。顾言惜就出生在那时，为此父亲还故意隐瞒她的生辰，对外称其华历六年生人。其实，仔细算来如今还有不到三个月她就19岁了。

顾言惜自小被视为男孩子，一是顾家长辈重男轻女，二是外祖为护其周全。所以顾言惜自小就跟同岁的男孩儿们混迹帝都各个角落，全城最好吃的餐馆、最好玩的地方、最大的赌场，她都了然于胸。就连帝都最有名的风月场所“梦仙楼”，她也因为好奇去过。

那里的女人带着浓重的胭脂水粉的气味，对她上下其手，她讨厌那种感觉。也是在那里，她无意间初次见到了男女之间那回事，她吓得几乎落荒而逃。那一年她15岁，从梦仙楼出来之后被同伴们嘲笑得体无完肤。

后来，她每每回想起那天看到的场景，都会感到恶心、不适。

从那天开始，她真正收了心，疏远了那群“狐朋狗友”，把精力放在了学业上。因为她知道，她注定融入不了普通人的生活：一个会对男女之事感到厌恶的女子如何嫁人？如今虽是男子打扮，却也无法娶妻。

因此，她早就定好了人生目标：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出家遗世。

然而阴差阳错地，花朝的出现让她的人生开始变得不同。

上元节的街头，烟花下的邂逅，还有那一巴掌的误会……

顾言惜常常在想，如果命运不会捉弄人，那花朝便是她的命中注定罢。

屋内传来轻轻的哈欠声，接着就是睡意朦胧的呼唤：“顾言惜……”

顾言惜回到屋内，只见花朝已经坐起来了。

“顾言惜，你去哪儿了？”

花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奶音，听起来软糯细腻。顾言惜关好门走过去，轻声道：“公主，离天亮还早着呢，怎么醒了？”

花朝打着哈欠说道：“你不在，我睡不着。去哪儿了？”

“臣睡不着，在外面吹吹风。公主，明日还要早起，睡吧。”

花朝睡眼朦胧地点点头，躺下接着睡了。顾言惜的手臂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她无奈地笑了：公主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啊……

花朝在“亲密”这回事上表现得很木讷，别看她偶尔故作媚态地调侃顾言惜，可是一旦双方情意觉醒的时候，花朝却又刻意地躲闪，满眼都溢着羞涩、紧张。

想必宫内规矩森严，公主又年龄尚小，她不晓得真正“侍寝”的含义，也是正常的吧。

顾言惜如此想着，不由得暗自叹息：可惜看得着，吃不到……

这时，屋外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这自然被顾言惜收于耳内，忽然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刚刚院里怎么一个人影都没瞧见？平时不都有侍卫轮班值守吗？

顾言惜轻轻把手抽出来，想出去一探究竟，却不小心惊醒了花朝。

“嗯？怎么了？”

“嘘，感觉不太对，臣去外面看看。”

花朝见她一脸严肃，瞬间睡意全无，低声道：“我跟你一起。”

“不，你在这等着。”

顾言惜独自朝门口走去，刚打开一条门缝，一道寒光闪过眼前，顾言惜下意识地退回来，接着门板被用力踢开，顾言惜后撤几步，躲开了利器的攻击。

“顾言惜……来人啊！有刺客……”花朝大惊，拼命喊着人。

刺客全身黑衣，个子不高却非常灵活，动作利落、刀刀致命，但对付手无寸铁的顾言惜还是有些失算。于是他找准机会击退顾言惜，转而将刀尖指向了花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