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丛大惊失色,闯进屋内才发现夫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夫、夫人……”
“夫君,你看……我们的孩子……我尽力了……”
夫人含笑闭上双眼,再也没睁开。顾丛坐于床前失声痛哭,紧握着妻子的手不放开。直到丫鬟们扶他起身,才知道外面出大事了。
“将军,不好了!街上都是官兵,四处抓人,抓到生孩子的人家就把孩子掳走!”家丁慌张地说。顾丛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冲出屋子抬眼一看:白虹贯日?
“糟了!”顾丛擦干眼泪,迅速吩咐下人打扫房间,并对在场的所有人说道,“今日夫人生产之事不得声张,一个字都不行!懂了吗?”
话音未落,一个老太太拄着拐颤颤巍巍地走过来,语气里满是嘲笑:“哟,你这个逆子,你那外室可是生了?藏着吧,掖着吧,人死了都得不到风光大葬,可怜哪……”
“你闭嘴!”顾丛气急败坏地低吼着,“你又不是我亲娘!你没资格嘲笑我!”
老太太笑而不语,转头看向紧闭的大门,街上好像越来越热闹了。
华历七年,二月十一,花朝节前日。
沐景阳悠闲地在青石路上踱着步子,四个宫人和四个内官整齐地跟在后面。偌大的皇庭,威严华丽,但人声寂静,过于平淡了。沐景阳不禁怀念自己打天下、上战场的日子。
“陛下,奴才伺候您换下朝服吧?”姜内官是天子的心腹,自小就跟在沐景阳身边的。官宦们皆知,要论起面子来,姜内官可能比丞相说话还管用。
侧门那里传来两个宫人的悄悄话声,沐景阳停下脚步,示意姜内官不要出声。
“你知道吗?榭雨阁那位要生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咱们多久没见过允娘娘了?你可别瞎说!”
“是的是的,我昨天撞见榭雨阁的祝嬷嬷请了太医往回走呢,请的正是妇科圣手周太医,后来我打听了半天才知道允娘娘原来是怀孕了,都快生了。”
“不会吧?会不会是你听错了?妃子怀孕,在这宫里恐怕早就传开了,娘娘们巴不得当面告诉圣上呢,怎么还会藏着?”
“你忘了去年那件事了?要不是允娘娘私会野男,怎么会失宠?那么金贵的榭雨阁,如今也不会荒凉的像个冷宫。”
“也对……说不定怀的是个野种……”
沐景阳锁眉沉思。姜内官见闲话都传到天子身上了,急忙过去打断:“混账!皇宫之内何人胆敢说主子的闲话!把他们拖出来!”
两个内官闻声上前,把两个说闲话的宫人揪出来,推倒在天子面前。
“陛下,饶命、饶命啊陛下……奴婢再也不敢了……”
天子不语,阳光被他健硕的身体挡住,在宫人们面前形成一道阴影:“乱棍打死,扔出宫去。”
沐景阳朝前走去,对宫人们的求救声充耳不闻。去年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那个男人,被他凌迟了。他保住了作为天子的威严,却失去了作为男人的尊严,也让他深爱的允儿彻底恨透了自己。那天,他失去理智地把允儿拖到就近的一处厢房,在冰冷潮湿的木板上狠狠地要了她,他毫不怜惜地动作,却未听到她有一声求饶、忏悔……
所以,她怀孕了吗?
“陛下,您去哪儿?”
“榭雨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