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卿还在盘算着,那头叶母却是神情自然地应下来。
得了肯定答复,姬千乘微微颔首,牵着她走了出去。
晚上,许嬷嬷将裱好的画送来时,瞧着叶母心不在焉的,不由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突然闷闷不乐的……”
许嬷嬷是跟在她身边的老人了,最是贴心。
是以,叶母也未曾隐瞒,将她走后发生的事情详细告之。
叶母坐在躺椅上,捂着肚子想了许久,面上不由染上些许颓然凄凉:“嬷嬷,你说他究竟想干什么?因为他,我失去了一个女儿,而现在……他突然许我及笄礼主人,莫不是要补偿我?呵呵,可若真是如此……为何,不许我认卿卿为义女?”
“夫人……”
许嬷嬷跪在她脚下,握着她微凉的手,连声安抚,“姬公子非同寻常,他如何想,恐怕也非常人能预料的。而您现在身怀六甲,生产的日子也在一天天临近,大姑娘之事……不然就暂且放下罢。我相信,如果大姑娘还在您身边,定然也舍不得您为她费神。而且,我瞧着,姬公子对卿卿甚是用心,无所不应,夫人……”
叶母打断她,眼光骤然冷,说不出的嘲讽:“用心?嗤——若是真的用心,如何会使她有孕?没名没分的……真当我不知,他们从上京出来的真正原因?”
她双手死死绞在一起,像是绞杀猎物的蟒,狠狠扼住敌人的颈!
恨声道,“姬千乘,该死!”
“夫人!”许嬷嬷唬了一跳,高声掩去她的话,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夫人……您莫要再做傻事!”
服侍夫人这么多年,许嬷嬷自然知晓夫人这一刻是当真动了杀心!
然而……
当年,尚且不敌,今日,焉能是对手?
二爷如今不再,没了主心骨,就怕夫人一时思绪走入死胡同,做下错事。
许嬷嬷想的无数劝阻之言,却在看到夫人脸颊上水珠行行时,骤然化为虚无。
浅浅的灯光洒落在她面上,朦胧的光色晕染下,肌肤苍白的近乎透明!
全无血色的脸,无声的哽咽,却直教人慌乱了手脚。
许嬷嬷脑海有片刻空白,就连素来善言的舌头也不听使唤似的僵硬起来,竟是无言相劝!
“……夫人?”
看着泪水一颗颗从她脸上滑落,许久之后,许嬷嬷试探着开口。
“我好恨啊!”叶母伏在许嬷嬷怀里,失声痛哭,“嬷嬷,我恨他害了我女儿……可我更恨我自己……恨我自己无能,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许嬷嬷红了眼眶,偷偷抹着泪,痛声道:“夫人,那不是你的错……不是你……求您莫要自责,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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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母哭过一场后,情绪第二日就稳定了许多。
只是早饭时,叶卿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来陪她一起用膳,叶母特意询问了下人,才知道今个儿一早,姬千乘就带着她出门了。
许嬷嬷仿佛怕她生气,在一旁开解:“卿卿她们自从来了这里,并没有出去好好看过,倒是可惜了这北疆的大好风光。再者,卿姑娘年纪小,怕是也不喜欢整日整夜的待在家里,出去也好散散心。”
叶母看了满桌的饭食,本想搁下筷子的动作停住,抿了抿嘴唇,转头对许嬷嬷道:“我都了解了。嬷嬷坐下来陪我吧,自个儿一个人用膳,总觉得哪里不对。”
“都听夫人的!”
这样早出晚归的游玩时间,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半月余。
是日。
露气寒冷。
早起后,屋旁枯草也上隐隐结了一层白霜。
珍珠呵了一口气,提着热乎乎的饭盒推门进去。
珍珠先递了一碗给叶卿卿,而后分给自己一碗,边喝边道:“这天气渐渐开始冷了。”
“是啊。”叶卿卿接过她递来的羊肉汤,嘘着慢慢喝,“毕竟是北疆,冷的早,比不得京畿地区。”
地龙是早早就已经烧上的,秋冬的衣服也早早备好了。
叶卿卿这里除了自己当初带的,还有先前出游的时候挑选的一些,另外的都是叶母特意叫人帮她制备的。
自从应下来年做她的及笄礼主人后,叶母待她是愈发亲昵宽厚了。
二人慢慢说着话,窝在暖乎乎的房间里,竟是都不愿意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