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卿跑出去后并没有依言去寻了珍珠,反而是找了一个树影森森的偏僻角落,蹲着默默流泪。
她只是有些难过。
她习惯性地依赖身边之人的好意。
最开始是寒子实,他们彼此欢喜,她就视他为天,以为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后来是卫疆,她将自己放在他手心,看着他一边说着心悦,一边把她毁得面目全非:而现在,又将自己放置在姬千乘身上……
再没有一刻,比此时更清醒!
她捂着胸口,喃喃出声:“叶卿卿,你仔细瞧瞧,你有什么值得姬师兄另眼相待的?你水性杨花,朝三暮四,就连曾经或许喜欢的你的人都不愿意要你、带你走,疼惜你。”
哽咽,泪水流得汹涌。
“你在谷里时都不敢光明正大地瞅他一眼,不敢去亲近,仿佛靠近他分毫,自己身上的浊气会玷污他的圣洁,犯了大罪一般。而现在……你不再纯洁,污秽、不洁,这样的你,能待在姬师兄面前,已是三生侥幸,怎得能求姬师兄时时刻刻注意你?……”
自她醒来,姬师兄说过得那些,挑动过她心的话语,只是她习惯性自大了罢……
半晌,她起身,轻轻擦了擦面上的泪痕。
“……姬师兄大概是透过我,在看什么人吧。”
那些让人心动的话,怎么会是对她说的?怎么可能是对她说的?
在谷里他都是冷冷淡淡的,怎么可能几年不见,突然就亲近了?
将心底可能存在的幻想一个个打破!
叶卿卿发出一声讥嘲的嗤声:“叶卿卿,你得要点脸。你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人家叶二姑娘给你的,那么一点点脸皮了,不要卑贱到……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地步……”
她摸了摸肉肉的腹部,其实,她不应该难过的。就算姬师兄想做什么,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本来就是一个死人,她的性命,早就该在她那已经会动的孩子化为一滩血水的时候,就结束的。
姬师兄给了她再一次活下去的理由,还给了她明面上的、曾经她可望不可即的疼宠,是以,她还有什么不满呢?
——叶卿卿,你得知足。
夕阳西斜之际,珍珠将晚饭做好,给他们端来,敏锐得发现二人之间有些古怪,找了个借口,又溜了。
大刺啦啦和今天一起“死里逃生”的兄弟们,喝酒庆祝去了。
“今年的千秋节,到时候宫里恐怕会设宴,姬师兄也会去么?”先开口,倒是已经想通了的叶卿卿。
她并不饿,不过,为了腹中的孩子,她还是努力地吃了半碗肉粥,几筷子青菜。甚至姬千乘给她夹过来的水晶包,她也勉强塞了下去。
姬千乘神情淡淡,微微颔首。
叶卿卿了然点点头,知道自己的不识趣恐怕是惹他不开心,更努力地找话题道:“说起来,姬师兄似乎每天都很忙呢。还没有问过师兄一直在宫里做什么呢?危险么?”
姬千乘放下手中银箸,漆黑的眼睛深深看了她一眼,直看得她面上渐染尴尬:“为夫以为,你早就会问了,只是没想到你居然忍了这么久……”
虽然叶卿卿不敢看他,但却是竖直了耳朵,屏息听他说。
“为夫频频进宫,其中缘由,你应该猜出来的。”姬千乘抬手挑起她下巴,狭长俊美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精光四溢,直视她勉强的笑颜。
“皇贵妃去世,乃是大事,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就葬了,而你之所以丝毫风声都没听过,只是因为……你那身体,被为夫护住了一丝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