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外科室里,姚老师拎着程勇进门看诊,老医生查看完程勇的脚踝伤势,随后用力一拧,骨头咔啦响,又直听见一声凄惨的叫喊,传出门诊房直通走廊。
宁长久陪着周非舟在另一间诊室,护士给周非舟擦了药,贴了个小号棉纱,外伤就算处理完毕,这会在一旁的医生看了片子,道:“你们的监护人呢?”
没等宁长久说话,姚老师恰巧过来巡看,他急忙说:“我就是,我是他们班主任。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道:“问题不大,有些轻微脑震荡,近期注意不要剧烈运动,多休息,其他都是皮外伤。”
呼......宁长久不自觉地轻舒一口气,听情况看来是还好,当时周非舟的那半脸血,直吓得人够呛。
不一会,程勇被同桌郭启搀扶着来到了门口,听他说:“老师,我好了。”
宁长久不免问道:“兄弟你咋样?”
程勇:“小意思,大夫妙手回春,已经能动了,你看。”说着他就缓缓转动自己的右脚脚踝,像是也没什么大碍了。
郭启不屑道:“哼,刚刚不知道是谁鬼哭狼嚎。”
程勇:“啧,那都是过眼云烟,懂不懂?”
郭启好笑着回答说:“懂、懂。”
姚老师见状,也不免提醒道:“你小子给我安分点,免得又出意外。”
程勇那雄赳赳的气势随即落了下去,仅答:“知道了老师......”
等到都差不多看完医生后,姚老师开车送四位学生返回了学校,这会已是下午四点过半,正在上最后一节课。
四个人出现在233班的门口时,同学们纷纷投来热烈的目光,连邓老师都不免露出好奇的神情,徐徐问出口道:“医生怎么个诊断哪?”
宁长久替四人答说:“没有大问题,该吃吃该喝喝。”
邓老师:“那就进来吧。”
宁长久带着周非舟,郭启拉着程勇,四人先后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邓老师紧接着就继续说:“青少年要注意身体健康,不要以为年轻就可以肆无忌惮,等你们以后就会后悔的。”
邓老师就那么絮絮叨叨了几句,紧接着继续上课,班上的同学悄悄地相互寻问,你这伤势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程勇进教室时还是自个走着路,貌似没啥问题,老大夫的跌打手法果然名不虚传,能拐一下,就绝不拐第二下,至于周非舟,他的额头边毕竟贴了个棉纱包,当时在众人的围观下见了血,怎么看都难免叫人胡乱猜测。
上课期间还是应该低调,宁长久遂向众人比了个大大的OK,示意基本安康,同学们那八卦的心思这才逐渐消下去。
宁长久还带回来一小袋药品,有瓶消毒消肿的药水,附带医用棉签和棉纱,一天一换。这时候他想到一个问题,周非舟和程勇撞个正着,周非舟都成脑震荡了,程勇的脑袋都没见任何损伤,那得是多硬?
宁长久再望向程勇时,觉得他的那颗头锃光瓦亮,铁头功十层功力不在话下。
下了最后的这节历史课,233班的学生们基本涌出了教室去吃晚饭,宁长久问周非舟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吧。”
周非舟扶着脑袋,眉头微锁,缓缓说:“有点晕,没什么胃口。”
教室里自备着饮水机,宁长久便取过周非舟的保温杯,起身替他接水,接完顺便还在喝水盖里倒了一盅,兑了凉的热水还冒着热气,周非舟取过喝水盖轻啜一口,温热直下肠胃,他这才抬脸道:“带个粥吧。”
“好,那你在这休息一会,谨听医嘱,不要乱跑。”
“嗯。”
宁长久带着肉粥回来时赶得飞快,教室里还没有回来几个人,周非舟趴在课桌上紧闭眼睛,看起来躺得并不安稳。
宁长久放下肉粥,用手背探了探周非舟的额头,温度一切正常。周非舟随即睁了眼,起身微道:“没发烧,就是有点晕。”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坐着,开始各自拆解包装盒,周非舟不经意间问起说:“之前你也是这样吗?”
宁长久正准备夹菜时顿住,他反应了片刻才理解到周非舟的意思,那应该指的是宁长久暑假期间发生车祸的时候,说实话当他成为宁长久醒来后,伤势基本好得差不多了,能跑能跳,能吃能喝。他愣愣地答说:“还、还好。”
周非舟开始喝肉粥,续而道:“当时货车和汽车发生碰撞,汽车脱离轨道冲向人行道,要不是你情急之下救了我,真不敢想,我会一直记得的。”
这是宁长久本体的记忆,与他有着本质的不同,本体一直有着一颗至诚至热的心,他只是暂时地借来这副美好的皮囊。
周非舟说这话时,宁长久仿若处于时间之外。
他的脑海中不知不觉地涌现出许多从前的画面,本体宁长久与周非舟的画面,从初一到高一,开心的,不开心的,那都是另一个人叫着周非舟的名字。
“周非舟——”
“周非舟——”
“周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