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久听到大学生这个答复还是颇觉意外，但同时也稍稍放下了心，起码不算是什么乱七八糟之人，他又问道：“那你怎么和他们认识的？”

金毛凑近笑说：“那当然是小周给我们都买了滑板，虽然不是多贵，我们也不能浪费小周的一番好意啊，大家就都出来玩一玩。”他边说，踩高滑板的一头将其拿在手上，洋洋得意。

宁长久紧了紧眉头，周非舟出钱买的？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周非舟，周非舟已经顺势走近那五个人，从左至右介绍说：“李达，关力，楚胜，张闻天，毛温。”

随即，他又指过来道：“宁长久。”

金毛楚胜接着就打招呼：“你好啊，小宁同学。”

宁长久笑不出来，他只是礼貌性地点头示意了一下就作罢，这时，另一位染着红棕发的张闻天适时提到：“走咯走咯，人齐了就别待在这。”

五个人先后越过杵着的宁长久，其间他推一下，你撞一回，但却无人觉得这种肢体推搡有何不对，经过周非舟时也不外如是，毫无尊重之意。

“赶紧跟上来啊。”

宁长久沉默了半晌，还是摸出手机说：“要不我们还是叫上梁潭深他们出来吧。”

谁知他还没有点开屏幕，周非舟抬手一扫就打掉了他的手机，手机啪嗒响应声落地，紧随着只听周非舟的声音道：“你要是不愿意和我玩，现在就离开。”

话音一落，周非舟就丢落滑板踩着追了上去。宁长久的手悬在半空，脑海中浮现出了那个晚上周非舟所说的话，以及那条信息。

“如果你去了那个考场，就别后悔。”

周周：你去了，就别后悔。

很遗憾，周非舟走向了物极必反的那条路，宁长久捡起手机揣进兜里，同样也踩着滑板追了上去，河岸边的风像是在他的耳边嘶喊，不是别人的声音，就是周非舟那近乎歇斯底里的自我毁灭前的嘶喊。

宁长久不会眼睁睁看着周非舟越走越远，他不会那么做，也不能那么做。

他踩着滑板跟了众人一路，遇到自动贩卖机时，楚胜几个等在尽头和周非舟打着招呼，说道：“小周，你有没有零钱啊？哥几个有些口渴。”

“有。”

宁长久急忙追上前，拦住人讪讪道：“这不太好吧，咱们AA，AA怎么样？各位大哥，你看我们都是高中生也没什么钱。”

长发的毛温说：“小宁，你看你就没有小周那么会审时度势，未来到了大人的世界是会吃亏的。”

审时度势你个大头鬼。

宁长久又笑道：“那还真是不懂嘞，学生又不学这些，哈哈。”他这么说着，一只手牢牢地拽着周非舟身后的衣服，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态度几乎要缓和下来时，周非舟径直上前摆脱了他的力道，无动于衷地扫向了贩卖机的二维码，说：“点吧。”

宁长久看着走过去的周非舟，一时间如鲠在喉。

李达拿出一瓶饮料向他招呼：“怎么样小宁，你也来买点？”

“......不用了。”

众人很快接着滑行，一些颇有转折的小街道十分适合进行挑战性的玩法，那五人看来是经验非一般的熟手，要不是从台阶上飞跃而下，就是从扶手铁杆上滑下，甚至有些动作十分惊险，宁长久虽然是想尽力跟上，但实力很明显不太允许......

宁长久临到数级台阶的边际，心理障碍令他紧急刹车，只好抱着滑板一阶一阶地走下去。但明显周非舟灵活得多，他就算翻不了障碍物也会换一个好过的坡道追上，走路下台阶的宁长久看见这一幕，心中嘀咕：还能这样？

中途他们进了一间公共厕所，男厕所中的洗手台边，张闻天和楚胜边洗手边开始讨论。

张闻天：“这高中生还真是好糊弄啊，出手也是舍得，我家里给我的生活费都没这么富余。”

楚胜：“嗬嗬，你管他呢，人家出钱你只管用，又不是我们强迫的，想来也是个条件不错的，混熟了没准以后还挺有用处。”

......

带着扶栏的河岸边，宁长久将这一切的录音放给周非舟听，那些冰冷的话语准确无误地暴露在耳边，放完之后两个人都是长久的沉默，周非舟蹲在围栏旁的阴影里，缄默不语。

随即，上完洗手间的楚胜几人走了过来，大声道：“怎么样，走不走啊？”

宁长久冷着脸瞪回去，正要说点什么，周非舟忽地捡起身边的石子朝那几人一甩，喊着：“给老子滚！！”

那颗石头不偏不倚地擦过楚胜的脸上，又因为太用力，即刻改了轨道飞向张闻天的脑袋上，“嗷——”那两人纷纷吃痛地叫喊上一声，一个捂着脸，一个捧着脑袋，顿时目眦欲裂地要上前发难，毛温适时劝住了二人，毕竟真要打起来，他们可是的年纪轻而易举就能被罩上一道寻衅滋事的罪行。

“呸！晦气。”楚胜骂了一声，只好和同伴一块离去。

“周周。”

“你现在满意了？看见我的笑话很开心吧，看见我被人耍得团团转很得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