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久道:“老师,我来投稿。”
他将作文重新扔回投稿箱,飞也似的下了楼。
学校里播放着午休铃悠扬绵延且动听,233班里躺倒了一片,层层叠叠的书堆题海里就能看见点脑袋顶,以及蓝色的短袖校服。
宁长久照着参考书里的命题模板挑了几个题目练习,写得入神,周非舟与老同学在教室门口分别,经过他的课桌时又退了回去,瞥见那作文念道:“热爱劳动,从我做起?”
周非舟原本那笑脸洋溢的样子瞬间烟消云散,只留下一个大拇哥头也不回地跑了,这晦气之地不宜久留。
一到周五这个节骨眼,学生就盼着最后那节课的下课铃响,心也飞了魂也没了,能心志坚定地做到认真听课的,这辈子干嘛干不成。
这时,宁长久后排的李顾拍了拍他,送过来一张纸条,历史课的邓老师戴着高度眼镜,但这眼镜框稍不注意就会松脱,就在这一时片刻的时间便足够满课堂的人暗度陈仓。
宁长久眼疾手快地接了纸条将它握在手里,却正好对上邓老师寻味的目光,他拔穗似的离座而起,直吓得众人一个激灵。
邓老师缓然道:“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他手里这张纸条百分之一百是周非舟那挨千刀传的,班上的同学无非都是像扔个烫手香芋扔到了他这儿,老天,他甚至已经预想到周非舟在后头幸灾乐祸了。
宁长久若有其事道:“老师,我有点犯困想站一站。”
“精神值得大家学习,那你就站着吧。”
无奈之下,宁长久真就站着听完了整节课。
君子不报隔夜仇,下课铃一响他将书一掷,马不停蹄地就奔赴去了周非舟所在的后排,周非舟是何其眼尖脚利,从座位上弹射起身就从后门蹿了出去。
“你抓不到——”
“你给我过来!”
周非舟直往楼梯间奔,不到片刻钟就已经从这一楼奔到了上一层,整个教学楼无处而不往,宁长久若是真和他较劲,到时就变成了真人秀地鼠洞,保不准是谁被谁遛。
罢了罢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有周泥鳅哭的时候。
宁长久打开那张传来的纸条仔细看,上面洋洋洒洒十来个字,先不说内容,漂亮的字迹倒叫他心里暗暗吃了一惊,那小子的作文果然得过奖吧。
周六谢大哥组的K歌会,去不去?
谢大哥是谁?宁长久回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谢大哥全名叫谢明程,他们仨经常玩在一块高一那会被人叫做三剑客,不过谢明程是高中后才认识的朋友,也算熟络。
宁长久出车祸醒来时,他也看见了谢明程在场。
那到底是去不去呢?
放学铃终于在17:00准时敲响,各个教室的学生如同绷紧的弦顷刻间松懈下来,教室门一开始像海捞的渔网不时就溜出去几条,很快,人群乌泱泱的倾泄而出,在楼梯间自上而下地密里缝行,最后仿若喷涌而去,一个个都走在了霞光斜照的地面上。
宁长久二人也在此列,周非舟搭在他肩膀上首先问道:“怎么样兄弟,到底去不去啊?”
“别急,让我考虑下。”
“这还考虑啊?又不是逃课有什么好犹豫的,唱歌能要得了你性命吗?”
宁长久嘴中咂舌,郑重其事地答:“我还得写作文呢。”
“就你写的那个热爱劳动从我做起?不,从你做起,反正我不管你不来也得来,明天12点前我必然上面拜访,等着吧。”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我乐意。”
宁长久终究是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毕竟他的宗旨虽然是学习,但还是得维持基本的日常生活。
为了不打乱他的计划,宁长久打算在当天晚琢磨着写完那篇作文练习,但是楼下不知从哪开过来的临时甩卖车,持续播放着甩卖的大喇叭,吵得他大脑错乱,竟然鬼使神差地在作文格里填了个C。
克隆人本不会做梦,但是他现在的身体是作为人类的本体宁长久,那自然免不了身体的本能,而梦里是一阵播报的声音:江南皮革厂倒闭了!江南皮革厂倒闭了!
宁长久从梦里吓醒,夜色朦胧下他伸手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才凌晨04:58。
“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