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关键是:
你这家伙,明明知道我家的菜好到离谱;
你这家伙,明明每晚都在用血泪和汗水亲自侍弄这些菜;
现在居然坐在对面卖自己的苦力成果,价格还只要我的十分之一?
你到底是图什么?图个气人?图我肺炸?
你这让我高端农场主的面子往哪搁?
就差在店门口挂个横幅:“我就是用不如白沢家的地,卖不如白沢家的菜,打白沢家的脸!”
总之,自从森鸥外正式被我收编为员工之后,我对整个农场系统的运转方式都产生了本质性的怀疑。
首先我想的是:
这家伙会不会背叛我?
其次我想的是:
这家伙是不是正在背叛我?
尤其是他那张脸,不笑的时候阴冷高贵,笑的时候——哦豁,比不笑的时候还要危险。他从成为员工后的第一天起,就一副“事不关己”脸,干活麻利、反应迅速、从不多嘴、从不请假,也从不掺和。
怎么看都是那种——未来一定会在背后刺老板一刀的员工。
于是,当我发现森鸥外居然也开了家对标我菜店的生鲜便利铺时,我几乎是第一时间拉响了危机警报,在店内里召开了一场“一级戒备运营战略研讨会”,议题只有一个:
森鸥外是怎么把菜做得比我便宜的?
我双手叉腰站在作物仓库门口,一边冷眼观察,一边陷入深思。
费佳沉默。
我先是看了他一会儿,故意拖长了语气问道:“费佳,你知道森鸥外的菜店开张了吗?”
他点头:“知道啊。”
“那你怎么看?你觉得他开的店,会对我们造成威胁吗?”
“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我,嘴角挂着那种“你多虑了老板”的微笑,说:“森医生的店并不构成威胁,您可以放宽心。”
放宽心?
放宽心!
我当时内心已经恨不得立刻调集所有农场资源,结果他居然——让我放宽心?
哇,你当然放得宽啦,不是你的店,你当然不怕啦!
员工就是这个样子啦!
我脑中炸出一整片控诉:
干起活来一套一套的,但公司一旦遭遇竞争危机,就一个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老板焦头烂额夜不能寐,他们倒好,一个个坐姿优雅、呼吸平稳、精神状态还特别好。
你以为你们是在干农活,其实你们在干老板的心啊!
我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忿,越想越觉得:
这帮人是天生注定要打工的——永远只能打工!
上不来,冲不出,站不稳,干得再多也是白给!
我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盯着费佳,等着他起码为自己辩解一两句。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微笑,眼底一闪而过的光——那种说不清是慈悲还是讽刺的感觉——突然让我莫名觉得,他这笑容有点像太宰。
我立刻警觉:不对劲了。
于是我飞奔去找太宰求助,像是发现了什么可怕的内鬼一样,把刚刚和费佳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最后紧张兮兮地问他:“你说他是不是准备在我背后搞事?还是他根本是来挑拨我农场结构的?”
太宰听完,整个人笑到椅子底下去了,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嘴里还念念有词:“不愧是你啊,白沢小姐……你这颗多疑又偏执的心,简直太可爱了。”
“你别在那边卖萌——我很严肃!”我大吼。
太宰笑得更开心了:“好啦好啦,你放心好了,就算他真搞事,你不是还有我们嘛?”
我满脸写着“我怎么就不放心了呢”,转身就去找乱步寻求一丝理智支持。结果乱步边吃糖边翻漫画,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老板,农场规模大了就是会有各种情况啦,这很正常。”
我当场沉默。
你们这帮人,是疯了吗?
我在这焦头烂额苦思战略,计划如何应对森鸥外那间的平民菜铺,结果你们一个个不是在看笑话,就是在递枪。
这帮人完全没有居安思危的意识啊!
在他们眼里,公司被挖脚,产品被对标,顾客被截胡,这一切都不重要。
但就在我焦头烂额的回到店铺的时候,费佳突然在我桌子上放了一份报告。
内容是:森鸥外的菜进货渠道、供应链结构分析、价格调控逻辑、运营时间段、客户偏好分布、可能的人力支援点……
全是我想知道但不敢问出口的内容。
我错愕地抬头,他依旧一脸优雅的微笑:“我是你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