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泽见状,还想说些什么,可坐在上头的徐夫子却是略一咳嗽,道:“考者,考真才实学耳。若只是读了几篇酸腐时文便去应试,即便是侥幸得了科第,遇着修河赈灾的实事,就会成了庙里的泥菩萨。尔等都须记住。好了,莫要再为此事争执,都坐下好好上课。”
听徐夫子这话头,虽然敲打何七,但也并未要抓住这事不放。今日多亏有这褚琴枫,若是任由那何怀环放大这事,她怕是要被谢清泽与何怀环你一言我一语赶出郡王府学塾了。何七悄摸回头望一眼,见褚琴枫已经在埋头写字了,而何怀环仍在咬牙切齿地望着他。何七冷嗤,这何怀环只从他娘陈姨娘那儿学了一半过来,说起害人的话来倒是不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上午课毕后,何七先是去向褚琴枫道谢,便要提着午饭要去找任二公子,刚要出门,就被人拽住了衣袖。回头就见世孙正一言不发地望着她,何七诧异,问道:“世孙何事?”
世孙依旧不说话,何七只道:“世孙不说,我便走了。”闻言,世孙脸上浮现挣扎之色,半晌才道:“你生气了?”
“生气?”何七疑惑,回想今日情形,想起世孙或是在说上午那事,“我为何要生气?”
世孙没想到何七反应如此平淡,道:“我…我并非不想帮你说话,只是…你在郡王府上读书,旬假却到孤山先生那儿去,教郡王府的人与徐夫子知道,确实不好……”
何七见世孙磕磕绊绊说不清楚,点头道:“我明白,你放我去吃午饭吧。”其实那会儿见到世孙低头不语,何七就想明白了,虽说她与世孙与她私底下关系不错,但她另投名师这事,往大了说,就是没把郡王府这学堂放在眼里,这叫郡王府的面子往哪里放?若世孙今日替他说了话,叫谢清源记下了,届时在借题发挥一番,世孙在郡王府中也不好做。卿松就更是了,他在郡王府中本就身份尴尬,这话更不好说。所以何七也能理解他们。
说罢,何七便转身走了。世孙看着何七远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无力的懊悔。
……
却说光阴荏苒,转眼徐夫子讲罢四书五经,又到年关岁末。虽休假在家,但何七却并未能像平日一样与何明玉日日道后院里戏耍,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房里头埋头苦读,只因离县试只有两个月了。这次县试,王府学塾中的何家两兄弟,沈从峰,褚琴枫,及另外一学子都要参加,五人互结保单。
腊月未尽,徐夫子见应考者众,索性停了新课,单给那几个王孙开小灶。余下考生或留王府讨教,或自寻去处,不必日日点卯。何七得了卢氏首肯,径自搬往孤山与林子鹤同住。她也想趁这个机会探探她林师叔的口风,毕竟再过一年,世孙满了十岁,便不用继续再学塾中读书了,这学堂要散伙,其余在学堂读书的学子自然也要另寻去处。现在临江许多好点的书院都只收过了院试的秀才,何七并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书院是去不了的,她求混个功名,若能跟着林师叔,倒强过那些学究。
然这些后话且按下不表,眼下火烧眉毛的,还是开春这场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