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怀珮是谁?”世孙手中举起那张带着折痕的纸,何七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她的诗么?
一听到是何七的名字,众学子一时神色各异,有看热闹的,有暗自叫好的,却几乎没有替何七担心的。还不等何七回话,他们就已经自动为何七让出一条路来,叫世孙一眼就能看到人群中的何七。今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何七不语,只肃着一张脸走上前。
世孙见着这个熟悉的蓝色身影,神色倏然一变,继续道:“还有一人,周慕贤。”
居然是他!何七回过头去,见着脸色紧绷的周慕贤,何怀环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上前来。
见两人都到了,世孙清清嗓子,道:“他的诗第一句便是‘池荷化砚柳毫挥,蝉诵千章萤抄微’,你们二人,要不是有一人化用了对方的诗,要不两人都是抄的。”
“方才我看了,这两首诗都算是马马虎虎过得去吧,但这个何怀珮年幼,论学识,水平如何能比得过周公子。而且周公子的名字听着耳熟,可是清江知县之子?何怀珮却是头一回听说。想来是何怀珮年幼无知,见到了周公子的诗好,便擅自化用了,却不知这犯了大忌。十七弟以为呢?”发话的是世孙年纪稍大的那位堂兄,如此武断地下结论,叫何七心中恼火,这人真是狂妄自大。且他这话一说,底下还有不少人跟着连声附和。
“嗯……”世孙淡淡应一声,未说其他的,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观点,轻蔑地瞥了何七一眼。
若此时何七只一个人,她肯定要气得跳起来了。但是此处人多,她只能尽力抑制自己心头火气。真是什么事都撞到一块儿了,方才她吃罪了这位小世孙,这会儿也不指望他能替自己说话。
“请世孙明鉴,这首诗是我一字一句写出来的,在场的不少人都见到了。至于周公子这诗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在她写诗时,周慕贤并不在边上,但当时不少人都看到了她的诗,或许就是那时有人将诗给抄了去。
“难不成你觉着我还要抄你的诗吗?”何七没说什么,周慕贤却有些激动。
“周公子别急。”何怀环拉住周慕贤,转而对何七道:“其实这位小将军说得不无道理,我与周公子在一间私塾,晓得他的水平如何,他今日能得帖子,也是因着他的才学在塾里称得上数一数二。你若拉不下脸来,我这个做兄长的替你道歉便是了。”他此话一出,被叫做小将军的谢清源满意地笑起来。他不像他那位世孙堂弟可以承袭爵位,将来只能封个辅国将军,而且也不知要等到何时。这何怀珮的哥哥倒是上道,小将军就先叫上了。
“你不必这么客气,唤我源公子便是,想来你弟弟也是不懂事,只要他肯承认自己的不是,再道个歉,这事便过去了。”谢清源说完这话,世孙又是冷冷斜睨了他一眼,他这位堂兄倒是惯会替他做决定。
这何怀环不愧是陈姨娘的儿子,深得他母亲真传。先前还是一个只知道与何佑顶嘴的小东西,这才几年,就学会着四两拨千斤的手段了。只是何怀环是另一个陈姨娘,何七却并非只会硬碰硬的卢氏。
她脑袋一转,当即就上前握住了何怀环的手,语气感动道:“六哥,我从未想过你能为我做到这份上。只是六哥都这样了,我又怎能忍心看六哥因为我的事受罪,那岂不是我这个做弟弟的不讲手足之情。放心吧,六哥,我不会叫你无故背下这子虚乌有的罪名的。”说罢,何七又转头对世孙道:“世孙,我知辩白无力。不如请您再出一题,我与周公子当场切磋,以证我的清白。”
闻言,何怀环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周慕贤的水平如何他清楚,可何七的水平也不会再他之下,不然他这几年去通判府也算是白去了。他根本没有想到何七根本就不受他的激,若真是写诗,周慕贤未必能敌过何七。
“好啊,那便以你所言……”世孙还未说完,忽的就有一个身影闪上前来,扑倒了周慕贤,伸手就往周慕贤怀里掏,周慕贤自是挣扎,只是终究不敌。不一时,那人就从周慕贤身上起来,举起一片纸,上头赫然是何七那篇诗:“这是什么?这是小抄啊!”
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地望向这位突然出现的陆公子,听他继续道:“我愿意为何七兄弟作保,他在通判府上读书,这样的诗,如何写不出来?倒是这周公子,出身官宦之家,却做出这样的勾当,与他比试,岂不是平白浪费大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