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侄子咋那么倔呢?”池轻晚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问余城东。
余城东乐了,满脸好奇地问他:“咋咋咋?举两个例子?”
池轻晚犹豫了片刻,还是感觉不好开口,摇摇头起身去厨房给余奶奶帮忙。
但余向的房间就在厨房旁边,他经过余向卧室瞥见那扇紧闭的门时,本就糟糕的心情火上浇油。
余奶奶今晚熬的八宝粥,池轻晚已经对厨房的布局了如指掌,熟练地从架板上抓出白沙糖罐。
“向向咋没进来?”余奶奶正在往出舀粥。
池轻晚接过她盛好粥的晚,拧开糖罐说:“可能累了吧,进卧室了。”
“唉,你们现在一天真挺辛苦,假期嘛,就是好好休息的,还补什么习?”余奶奶感慨说。
池轻晚听着有点儿心虚,没敢吱声。
毕竟拉余向补习的是自己。
脑子短暂出走了一下,没顾得上正在往碗里撒糖的手。
等池轻晚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给手底下这个碗里加了五勺白糖。
……
虽然他爱吃甜的,但并不接受被齁死这种死法。
可是如果要问余奶奶重新要一碗,他也不好意思开口。
想到余向进卧室的背影,池轻晚摇摆不定了一下。
他心中的一个小人说:情有可原嘛。
另一个小人立马反驳:自己都劝他多少次了,他还是这种嘴脸,只要碰上曹苑杰就成了个沙袋。所以,应该给余向一点儿教训,就当是安慰自己那些唾沫星子。
第二个小人的长篇大论当即说服了池轻晚。
池轻晚把这碗甜得人发慌的粥摆在了余向面前。
余向虽然闷闷的,吃饭倒是照常出来。
池轻晚在一旁看得贼清楚:这厮还是特别在乎余奶奶的,知道如果自己一直闷在里面,余奶奶会担心。
余奶奶问什么,他还是照旧应着。
但池轻晚还是能从些细微的动作看出余向的心不在焉。
那筷子都差点伸到糖腌西红柿那个盘子里了。
池轻晚一边和余奶奶和余城东说话,一边目光密切注意着余向。
终于,余向拿起了勺子,舀了口粥送进嘴里。
余向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微微蹙了蹙眉,能看出是逼着自己咽下去的。
池轻晚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余城东以为他是被自己刚刚的话逗笑,问他:“是吧?我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下错站的经历。”
池轻晚哪里知道余城东的什么下错上对,胡乱应了一声。
余向没拆穿他,但太难以下咽,池轻晚看他握着手边的水杯灌了一口。
该说不说,余向喉结处的痣,真的是很吸睛的存在。池轻晚的目光从痣盯到喉结,从喉结盯到脖子的线条,最终才缓缓聚集到了杯子上。
三秒后,池轻晚感觉自己有点儿要冒烟的征兆。
此刻的余向太心不在焉,就连水杯,拿的都是自己的。
余向喝了一口就又放回了桌上,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余城东说着说着发现池轻晚突然偏过了头,问他:“咋听个我的坐车经历还能把你听害羞了?”
池轻晚又猛地转过来:“什么害羞?”
余城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诺,你自个儿摸摸。”
池轻晚脑袋是真转不过来了,呆呆摸上自己耳廓,耳朵的灼热让他心一跳,被烫醒了一般。
后知后觉的池轻晚又恢复了正常。
不就是喝个水吗?都是男生,管这些干嘛?
可这件事似乎在他心里占据了很大的地方,让他十几分钟前对余向的恨铁不成钢也变得淡然。
这晚的池轻晚睡得不好。
眼前有大碗的尸体,有曹苑杰的脸,有余向兀自出去的背影,还莫名有个——余向喝水时滚动的喉结。
***
余向不敢对曹苑杰做什么,但池轻晚没有这个顾虑。
所以他早上一进教室,书包卸到自己桌上,迈开长腿又去了曹苑杰那边。
在旁边掏书的余向一愣,没料到池轻晚会找过去。
其实从这两人走进来的时候,曹苑杰余光瞥见,心里就有点儿发慌。
看见池轻晚走过来,他就更慌了,低头啃着包子。
因为曹苑杰的座位在里面的缘故,池轻晚靠不近,好在是第二排,池轻晚站在第一排和讲台的间隙处,冷眼看着曹苑杰。
“喂,什么馅儿的包子啊?猫肉?”池轻晚语气揶揄,但面无表情。
曹苑杰看着他的这个表情,突然觉得自己幻视到了余向,火气一下子就上来。
“流浪猫,娘说不定都死了,没人管的东西而已。”
他同桌瞬间瞪圆了眼,看着曹苑杰拿着个豆沙包子说是猫肉,想问你俩在说什么。
但他这话没说出口,就猛地被人拉了起来推到过道里。
直到曾新知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他仰头看着面前攥紧拳头的余向,眼神中最先流露的不是愤怒,而是震惊。
震惊余向居然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