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得了余向家赔的钱,就更神采奕奕了。
但次次碰见余向,她就能显出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势必要把余向是杀人犯的儿子这个身份宣扬出去,昭告天下一样。
“没闹什么不愉快吧?”老杨问。
余向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叮嘱他:“没,困了,我眯一会儿,到了喊我。”
老杨知道,这哪里是什么困了,是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只能心里叹了口气,应了声好。
闭眼时仅仅是因为不再聊这个话题,但没多久,居然就真昏昏沉沉睡着了。
余向是被老杨叫醒的,下车时还有点儿迷糊,难得他在外面犯困。
外头的冷气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到了楼下,下意识地抬眼瞥了一眼,却感觉到有点儿不对。
天色已经擦黑,住了人的家里都凉了灯。
自己家里的灯光还是格外明亮,但让余向感觉到有点儿不对的,是池轻晚那边的屋子还是一片漆黑。
不是没开厨房灯,而是没有一丝光亮,可见哪个灯也没有开。
余向狐疑着,心想不至于伤心气愤到这种程度吧。
进了楼道,眼前却突然浮现出来那天池轻晚在黑夜中抓住他胳膊的场景,让余向心里更是狐疑。
他能就这么把自己关在一片漆黑里静静待着?
这个疑问在余向脑海里挥之不去,于是他原本甩着钥匙去开门的手,就先叩响了池轻晚家的门。
半天没人。
在车上睡着的不止余向一个。
池轻晚炮仗一样从人流冲窜出来,瞥见了小摊前和余向坐的那辆车,纠结了三秒,还是选择自己伸手新拦了一辆。
“去鸿雪园。”池轻晚说。
司机没开车,从驾驶座上转过头来:“我刚到这儿没几天,鸿雪园是哪儿啊?”
池轻晚思索了半晌:鸿雪园就是鸿雪园啊,他也不知道附近地名,咋描述?
好在司机聪明,见池轻晚说不上,就启用了高科技,设了个导航。
听到播报目的地是鸿雪园的池轻晚点了点头,司机车里除了导航,还放着广播,一听就是那种能几千章的长篇修仙巨著。
池轻晚在后座听着听着就犯了困,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池轻晚被司机喊醒,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给司机扫了二十五过去。
以往从鸿雪园到一中,就五块的车程。
迷迷瞪瞪地下车,池轻晚也没忘了在心底说一句,现在这样坑他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等出租车扬长而去,池轻晚被一阵风吹开了眼睛,看着眼前一片不见人烟不见光的工地,陷入了沉默。
这何止是坑钱?
这是连他的命也要坑啊。
夜色越来越黑,池轻晚站在工地的门上,里面是几幢已经差不多竣工的楼。
但因为一个人都没有,更没有什么机器,只有空落落的,没有门窗的孤楼屹立着,就很有烂尾楼的那种意思。
风刮得池轻晚脸疼,捧着手机的手也疼。
他颤抖着摸索开地图一看,祈祷可别是自己被坑出县城了,结果发现,这地方也叫鸿雪园,也在普桐。
他愣怔了一瞬,哆嗦着搜了一下,才发现,普桐县有两处叫鸿雪园的地方,这里是三期楼盘,应该是新建的。
确认了自己没上黑车,池轻晚站在工地前短暂等了两分钟,试图拦一辆车。
两分钟后,风终于将他彻底吹醒,绝望的池轻晚发现,这鬼地方虽然在路边,但路对面是连绵的林子,后面是疑似烂尾的工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上哪儿能拦一辆车?
除了理智回笼,越来越黑的天也唤醒了他的恐惧,池轻晚颤抖着回头看了眼空旷沙石地上的几幢高楼。
空空荡荡,却又不容忽视,让池轻晚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秒,就会从中发现一具无头女尸挂在某层楼上。
普桐县并没有什么打车程序,所以余向每次的车都是提前联系好的。
无奈,池轻晚只能认命地翻出自己这会儿最不想点开的聊天框,准备敲字,但不知哪里来的乌鸦嘶哑地叫唤了两声,成功让他放弃了刚刚心里的那份别扭,给救命稻草抛了个语音电话。
好在很快就通了。
池轻晚颤抖着开口:“喂喂喂?我现在在鸿雪园。”
那头沉默了一下,似笑非笑:“好巧,我也在鸿雪园,还在你对门呢。”
池轻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