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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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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停晚深深闭上了眼睛。

“林兄,这人怎么处置?林兄你刚被伤着了?”时清碰了碰林停晚,询问是否可以一拳将其打晕。

林停晚从沉思中挣脱,想要狠狠发泄报复一番,于是他拉起刘多,恶狠狠地问:“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

四方天坑里的白日总是过的飞快,数息间天色沉幕,空中无月,悬挂的火把就显得格外刺眼,尤其是在刘家庄这个夜里无光的地方。

何阔山始终记得刚来的时候村中诡异的静谧,而现在,他只觉不仅诡异还让人如芒在背。

但是时清和刘牧显然感受不到。时清守在栓刘要的柱子前,吃着刘牧从坟地周边的崖壁伸出的阶梯上顺来的果子,盯着还在昏睡的刘要出神。刘牧则围着刘柴的空棺材转了几圈,将粘在上面的草和土整理压实,然后虔诚地将新编好的草兔恭敬地摆在刘柴的墓前,长跪不起。

林停晚和郁熠朝分别坐在他的两侧,不相顾亦无言。

何阔山:“哈,那个,林小兄弟喜欢听故事吗?我当县令这些年有不少见闻,逗个趣儿?”

郁熠朝他惹不起,林停晚他以后又不一定见得着,借此活跃一下气氛。

林停晚倒是真的来了兴致,他侧过头问:“我倒确实听过一个离奇故事,一直没听到过后续,很是遗憾。”

“听闻七八年前仓阳西北部与乌胡的一个南方部落因为放马越界问题有了一些龃龉,而后大动干戈兵戎相见。当时朝廷的意思是一点小事不宜大规模作战,想要用一些钱财赔偿平息此时。但当时仓阳县令竟擅自拥兵自重,一面假意与乌胡说和,一边拖延使者,甚至在城中激化百姓。如此闹剧竟僵持一年有余才以一场围剿终结。听说何大人在此反叛中居功至伟。”

何阔山脸色一变,火光掩映下他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居功至伟不敢当,长久战耗空了仓阳的家底,朝廷也因此追责下来,原有的班子倒台,让我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捡漏当上了县令罢了。”

林停晚没有深究何阔山,反而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一年多时间,几千人的队伍再如何精壮也维持不了如此长的时间,何县令你说说,人如果打没了,怎么补充呢?”

他杏眼微眯,唇角含笑,一瞬间让何阔山感受到了向上级汇报事项的压迫感。好似在质问他:今年这么多救济款,为何百姓还是在忍饥挨饿?

“这,缘何补充,当时我只负责打杂了,并未触及到这样的事务……”

林停晚坦然一笑,起身朝时清那边走去,“你不知道无妨,我们来问问。”

他拿过时清旁边的一瓢水,“哗啦”一声全部泼在刘要脸上,后者悠悠转醒。

刘要被浇懵了,他挤挤脸试图甩开脸上的水,眨眼数次才勉强挣开眼睛看清周围情况。

昏黄的灯光照在荒寂的墓碑上,坟茔的阴森寒气铺面而来,神志清醒看到自己身处坟地后,刘要青筋暴起,抖如筛糠。

林停晚把跪在刘柴坟前的刘牧提溜起来放在刘要面前。

“刘牧,你说你爹是被他害死的?”

刘牧抿着嘴瞪大双眼盯住刘要,后者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竟被一个小小的孩子吓到直接失禁。“我娘说,你害死了我爹。”

“胡……胡说,你娘亵渎神灵,已经受到天谴了,你再说……再说也没有好结果。”刘要的声音抖的厉害。

“这里各个墓碑前都有时常祭拜的痕迹,说明亡者是村中受人怀念爱戴之人,你作为一族之长,为何如此害怕?”时清不解。

“我……我打仗时见过太多死人,接受不了。”

林停晚一把揪住刘要的头发,冷笑着说:“按理说上过战场这种大场面的人对尸体应该麻木了,刘族长怎么还是没练出来?无妨,我给你练练胆。”

他松开困在柱子上的绳子,拽着刘要就往墓地深处走去。

“我刚刚刨开了几个墓穴,里面竟累着层层白骨,见不着热乎的尸体了,刘族长就凑活看看这些被你拐走的白骨吧!”

“别……不行……”刘要语无伦次地拽着身体向后拖,“没有……没有拐他们,我没有拐卖他们充军!”

林停晚停住脚步,向前一勒绳子,任由被吓懵了的刘要一连串地交代:“我也是被拐去打仗的!我只是去卖药换粮,我那时候才刚刚成亲!军队里的人都快被打完了,就胡乱拉人拐人,连胡人也拐,后来我同村的青壮年都进来了!我当真也是受害的!”

“受害?”林停晚冷哼一声,“村中被拐了这么多人,就只有你一人回来了?”

“他们都战亡了……他们都战亡了……”

“是么?既然如此,去探望一下你过命的战友吧。”说着就往里拖。

“不是,不是!是我出卖了他们……”

时清走过来架住刘要另一边软泥一样的胳膊,严声呵问:“怎么出卖的?如实招!”

“我……我们一个村的打算一起逃走,当逃兵是要杀头的,我怕被抓回去,就……就把商量好的逃跑路线告诉了军头,然后借着军头去抓他们,我从另一条路跑回来了……”

其他村民的结局可想而知,无论是战死还是因当逃兵被处决,总归都在这片坟茔中找到了归宿。

时清突然想起刘牧曾信誓旦旦说他爹曾回来过,于是问:“那刘柴呢?”

“刘柴他不该回来,外面的世界多美好,偏要回来与我争这一亩三分地!他活该他活该!”刘牧嘶吼起来,借此壮胆,似乎声音越大,底气便会越足。

刘牧年纪虽小,但能听懂事情原委,对于侮辱自己父亲的事情他气愤至极,于是扬起小拳头朝刘柴腹部打去。他力气大,让原本就瘦骨嶙峋的刘要疼地弯腰蜷缩起来。

“刘牧你个小白眼狼!这么多年你爹不管,娘不爱,要不是我和苏娘,你早饿死了!”他嘴角渗出黑色的血污,扯着脸上战争留下的疤痕挤出阴冷的笑,“你娘早就不要你了,你还妄想着出去能找到她!她是个叛徒!你们全家都是叛徒!”

刘牧失声恸哭,带着同归于尽的架势冲向刘要,被时清一把抱住。

孩童的哭声糅在晚间列列的阵风中,夹裹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回荡在空寂的墓地。随后传来女人尖细的哭声。

“老头子我误会你了!我一直以为你在外面享受荣华富贵,连个墓也不肯给你立,我真是该死啊!”

刘要睁大眼睛。他心中升起极度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远处灯火渐起,照亮了密集的人群。几个妇女跪坐在其中,得知真相后已经泣不成声。

刘要双腿发软,向后瘫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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