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枝未进府前,刘茉儿在刘府的地位仅次于刘端,从其他下人那问到些什么也不奇怪,为了维持现状,又不忍心忙于治理刘家的秦氏操心,不说亦有可能。
若连枝真是王建赟送给刘端的,那么连枝的作用很有可能是为了监视刘端。
可真是如此,刘端为何对连枝如此好,正妻离世还未过三年便将连枝迎娶进门,又为了她让多年安分守己的秦氏搬离刘府,到如今简陋的院中居住,白白受他人冷眼。
除非连枝能给的不只是将刘家从乡村僻壤带到京城,而是更多更大的利益。
所以才能让他甘愿穿上刘思的“皮囊”,服毒自尽也不愿供出王家,大抵是王家早已转移了连枝和其子,也算保留了刘氏的血脉。
适才秦氏说连枝尤为擅长金丽国的舞,昨日又是胡人死在王府,让沈施觉得王家是否与他国有何暗中的勾当。
大致有了方向,沈施向秦氏道谢后打算道别。
从屋内出来时,桃福见秦氏嘴角留有残渣,便将自己的袖子扯了扯,团在手中为她擦拭,在她收回时,秦氏抓住她手轻声叫了一声“俪儿”。
“母亲,怎么了?”桃福看出秦氏眼底的伤痛问道。
秦氏望着她摇摇头,含泪抚摸她的头发,“你怎么这么好呢?”
桃福撇撇嘴,娇羞地说:“母亲!”,又瞄了一眼沈施。
沈施轻轻笑了一声,让朱颜将提前准备好的礼品放进来。
秦氏与桃福望见一盒盒的山珍海味、名贵的药材不要钱似的被侍卫提进来,大喊“使不得,使不得。”
“你们就安心地拿着罢。”不说心中的愧疚,只谈她们提供的信息也是值的。
双方还在各种推脱时,门外传来三声敲击声,沈施与朱颜一对视,面色凝重。
而秦氏与桃福还处于茫然的状态却也能从对面俩人那感受到一丝不安。
沈施留下一句,“最近非必要勿要出门。”
秦氏母女怔怔地点头。
沈施朝后院走去翻墙离开,而朱颜从正门做马车先一步回府。
这是事先便商量好的,此前王家已经盯上沈施,又提前布局,想起秦氏不过是时间的事。
既然沈施冒险至此,就不会做空手准备。
敲门三声作为暗语,提醒有危险,马车太过显眼,由朱颜代替沈施,若是有人劫马车,看到是朱颜后,应当立刻会调头追击沈施,这也为沈施争取到了更多时间逃跑,或许逃生的几率会大一些。
沈施感觉身后已经有人在追击,扭身向树林中跑去,躲在树后,朝另一边扔了一颗石头,吸引那群带着面罩的黑衣人朝另一边跑去。
她抓紧时间跑下山去,一直不停歇地跑到一座小村庄。
在隐秘的角落里,将最外面的黑色衣袍脱下,里面的白青色衣袍露出,今日她特意穿了两身不同色系的衣服。
随后她又将发冠与发簪取下,披散着头发,拆下套在发簪上的金属管套,里头其实是一把小心扁平的细长匕首。
用发簪轻易将黑色衣袍隔开,翻转折叠变成了一个布袋,沈施将它系在身上,此外她还割下了一条长带。
随意用长带收束住一部分头发,沈施便换了一副模样,两髻垂着两缕头发,尽量的遮挡住一部分五官,半披发显得她像是浪迹天涯的断肠人,可看她这身行头又不似这般。
沈施走进村庄中,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无人敢上前,而她上前想要问路,村民却都后退,无人敢与她搭话。
好在她们说的话,沈施能听懂几句,所以也能判断这离京城不远。
见无人敢上前搭话,而沈施又急着回去,只好继续向前走。
越向前人烟越少。
在一户门的下部一侧木头被腐蚀得都看得见屋内的土台阶上,坐着一个将头在膝盖,梳着惊鸿髻穿着蓝紫色襦裙的女子。
沈施觉得有些眼熟,又感到奇怪,日中为何要在烈日下曝晒?
那名女子似乎也听到了她的脚步声,拢了拢肩,将头缓缓抬起,眼睛一时还不适应强光的照射,没有完全睁开。
一片朦胧的白色后,是披着如浓墨般浸染过的长发身形修长的人,前面两缕头发遮住了此人大部分的面容,白素的衣裳上却带着复杂的刺绣。
王萱颖透过遮挡的头发试图去看清眼前人的面容,随后愣愣问道:“张公子?”
她不是很确定,毕竟仅有的两面,这位神秘的张公子是将所有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收束在头上,像这种半披发一般只出现在胡人和孩童身上,可眼前人的身段着实让她感到熟悉。
“许久不见。”沈施颔首,又拢了拢两鬓垂下来的头发,将隐藏起来的姿色外露出来,白皙的肤色简直要与身上的衣服融为一体,烈日“冲”下来时,看见她也是要顿一顿,怕伤着女娲留下来的佳作。
先前被曝晒得有些发晕的王萱颖在看见沈施后,觉得这日光忽地变得和煦起来。
“王娘子为何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