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凑到黑衣青年旁边，低声道：“这位道友，我们先走吧。”

这些人讲话没有要避讳的意思，所含信息量太大，他只是一个弱小的元婴期修士，真怕再听下去就要被杀人灭口了。

黑衣青年修为比他更低，只在金丹中期，此番也意识到自己无意招惹了一个背景很深的大能，闻言连忙点头。

宋澈得知昭月是妖族，一时不怎么敢与他们靠近，看了一圈发现好像还是宋沿桢看起来最好讲话。

“……前辈，我们先上楼休息去了哈，你们继续聊。”

说罢不待宋沿桢回应，宋澈拉起黑衣青年就飞快离开了客栈大堂，一副逃命似的模样。

“那……我们也上去吧。”宋沿桢道。

几人与白衣青年不认识，也没有什么话题，简单作道别后，纷纷上楼回自己的房间休息，最终客栈大堂内只剩下昭月、境灵和白衣青年三人。

白衣青年是妖界白狐一族的大长老，名为洛樾。

洛樾布下隔音结界，问昭月：“你们食铁兽一族又怎么了？最近奇奇怪怪的。”

昭月仔细回忆一番，说出了他被赶出来前族中发生的一件大事。

它们族中最重要的圣物丢失了，那是整个妖界唯一的一株圣级白玉竹，无比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如今整个食铁兽族存在的依仗。

昭月只有十几岁，平时独来独往不怎么与其他同伴交流，对族中的事情也知之甚少，只知道圣物丢失后长老们都跟疯了一样四处寻找，还有阴谋论说圣物是被谁盗走的，为此整个族群都被排查了个遍，誓要找出那个可恶的盗贼。

白玉竹生长在禁地中，有结界阻隔，除去族长和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老，谁也无法进入，他那段时间正好有一次路过附近被人看到，便是因为这件事被污蔑与禁地结界被破有关的。

他们说他是叛徒，可他根本就没有去过禁地，而且以他的修为也不可能破得了禁地结界，长老们当时气在头上，不愿去追究真假，任由那些族人以叛徒之名将他赶出来。

洛樾惊讶道：“白玉竹又丢了？”

……又？

白玉竹之前也丢过吗？

妖族修炼比人族困难，相对而言，它们的寿命普遍也比人族要长得多。

洛樾是白狐族实力最强者，大乘后期修为，如今已有四千三百岁，在他漫长的记忆中，圣级白玉竹丢失过两次，一次是在一千两百多年前，另一次则是在更遥远的四千多年前，那时候他年纪也还小，只隐约记得圣物丢失对食铁兽一族造成了很大影响。

圣级白玉竹存在的历史不可计，但可以肯定的是，自万年前大灾变开始它就已存在，是妖界乃至整片大陆为数不多的天级以上的灵植。

地级以上的灵植普遍可开智，吸纳天地灵气修炼成精，圣级白玉竹自是如此，只是常年沉睡，容易让人忽略它自我意识的存在，食铁兽一族也一直将它当作镇族之宝来对待，还特意将它生长的地方划分为禁地，是保护，亦是隔离。

洛樾猜测道：“应当是白玉竹醒来自己出去了吧。”

毕竟是圣级灵植，又处在禁地中，被盗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可能是它自己离开的，便是不知它去了哪里。

“你的族人们要寻你回去，许是白玉竹又找回来了？”

昭月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哦。”

既然他已被赶出来，便也与他无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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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空岛上人类活动少，大部分地方都保持着自然原始的模样，森林面积很大，洛樾离开云间客栈，很快出城，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挑了一棵梧桐树作为落脚点，高大茂密的树冠作为天然隐蔽物，哪怕从树下经过，也没人会特别注意到树上挂着的一个小木屋。

小木屋是一件空间灵器，洛樾嘴上说着要建房子，但也不会真闲到动手去建，毕竟建好了再过一百年也不知能否留存下来，费时费力，还不如用空间灵器将就一下，反正在这里待上几个月，等四域大比结束后也是要离开的。

可惜大城池普遍禁飞，要不然他就可以把飞舟放出来在上面住了，野外目标太大，不方便。

“唉……”洛樾坐在树干上叹气，“我也不想回妖界了怎么办。”

修仙界多好玩啊，一回妖界就一堆破事找上门，妖王换届与他何干，旧王已逝，新王即位，妖狐族的统治结束是必然，又何必去顽固挣扎。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长老罢了，从来就没有那等去争妖王之位的野心，游山玩水，享受生活才是正道。

不过……新王的种族倒是出乎意料，在此之前他都没想过植物系妖族也能称王，固有印象中植物是温和而与世无争的，妖界历史上从未有修炼成型的植物系妖族参与权力之争，几大动物妖族还在那为妖王之位争得面红耳赤时，也没预料到会被一只不知从哪杀出来的植物妖族截胡。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动物统治妖界太久，以至于很多动物都忘了，植物比它们存在的历史更悠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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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月亮很圆。

几人订的客房在最顶层，窗外景致极好，自上而下能俯瞰整座城，亦能看到城外一望无际的森林。

竹倾澜喜欢坐在窗边看风景，祁轻纭与他坐在一起，陪他一起看月色下模糊不清的森林边界。

“你觉得它有些像诡雾森林吗？”竹倾澜问。

“像。”祁轻纭回答。

白天不是很明显，晚上看便有类似的感觉了，那种诡异飘忽的、虚假的真实感。

“你说它们是真实存在的吗？”

“或许吧。”

是真实的吗？

是。

是虚假的吗？